终于,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。消防通道的防火门被从内侧巧妙地抵住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凌啸岳心中一喜,刚用手指推开一条缝,一股清凉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女士香水味扑面而来,随即一只柔软却异常有力的手伸了进来,精准而迅速地拽住了他的胳膊,将他整个拉了进去。
“嘘——”沈安娜将手指按在唇上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她的黑色风衣上沾着点点烟灰,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了几缕,几丝乌黑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颈侧,衬得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更显莹润,却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。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冷静的眼眸,此刻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,闪烁着智慧与果敢的光芒,如同淬了火的星辰,明亮而坚定。凌啸岳看着她略显苍白却依旧镇定的脸庞,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“拿到了?”她仰头望进他的眼睛,目光锐利而直接,带着一丝急切,却又异常沉稳。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,确认着此行最重要的成果。
凌啸岳没有说话,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筒——微型胶卷就藏在里面。金属外壳还带着他的体温,这是用无数心血和风险换来的情报,是“惊蛰”计划的核心。他将胶卷郑重地递到沈安娜手中。
就在这时,楼下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响,“砰砰砰!”子弹穿透木门的闷响“噗噗”声此起彼伏,伴随着日军士兵的嘶吼和短暂的交火声。显然,留守的同志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,与敌人交上火了!
沈安娜眼神一凝,当机立断,迅速拧开旁边消防栓的阀门。“哗啦——”高压水流瞬间喷涌而出,在楼梯间形成一道浓密的水幕,模糊了上方追兵的视线,也暂时阻挡了他们的脚步。水声、枪声、警报声、喊叫声交织在一起,场面混乱到了极点。
“跟紧我,别怕。”她的声音冷静依旧,拉着凌啸岳的手腕,毫不犹豫地冲进右侧一条更为狭窄的备用通道。令人惊讶的是,她脚上那双看似脆弱的高跟鞋,在湿滑的水泥台阶上却走得稳如平地,每一步都精准而迅速,仿佛在平地上行走一般。这个平日里在记者招待会上优雅提问、看似柔弱的女记者,此刻展现出的行动力和应变能力,足以让任何自诩硬汉的男人都自愧不如。凌啸岳紧随其后,心中对她的敬佩又深了一层。在这片火与烟的迷宫中,她就是指引方向的星辰。
二楼转角处的阴影如同活物般骤然膨胀,两名身着黑色风衣的特务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,黑色礼帽压得极低,帽檐下只露出狰狞可怖的下半张脸,嘴角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。凌啸岳瞳孔骤缩,几乎是本能地反手将沈安娜护在身后,那一瞬间,他感受到掌心触及她背脊时传来的细微战栗——原来这个平日里冷静得像块冰的女人,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刻。
不容他细想,当先那名特务已如恶虎般扑来,带着浓烈的硝烟与劣质烟草混合的呛人气息。凌啸岳左臂如铁鞭般甩出,精准锁住对方咽喉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感受着掌下气管被压迫变形的触感。右手闪电般探入对方腰间,在特务扣动扳机前夺过南部十四式手枪冰冷的枪身。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,那是颈椎被生生拗断的声音,特务的身体软倒的同时,凌啸岳已调转枪口,冰冷的金属枪管抵住了第二名特务惊恐的眉心。
砰!砰!
两声沉闷的枪响被厚重的防火门吞噬了大半威力,却足以让特务额头上绽开血花,身体重重撞在墙壁上,留下一滩迅速蔓延的暗红。沈安娜的反应快得惊人,她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,便扯下墙上盘卷的消防水带,银亮的金属接口在昏暗的走廊里划过一道冷光。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水带甩向楼梯口涌来的人群,高压水流地一声喷涌而出,如同挣脱束缚的水蟒,带着雷霆万钧之势,将试图冲上来的特务们浇了个透心凉,呛咳声与咒骂声此起彼伏。
配电室!凌啸岳低吼一声,拉着沈安娜疾冲。他反手扳下墙上的总闸,整栋大楼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,只有应急灯微弱的绿光在远处闪烁,更添诡异。黑暗中传来特务们慌乱的脚步声和枪械碰撞的脆响。
这边!凌啸岳的声音穿透黑暗,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。沈安娜凭着记忆摸索,指尖触碰到他递来的手,那掌心粗糙的茧子是常年握枪与训练的证明,此刻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,像茫茫黑夜中的一座灯塔。她紧紧回握住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力量。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里疾奔,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空间里被无限放大,如同追魂的鼓点,声声敲在心上。
地下停车场的卷帘门正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下降,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渗出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颀长。凌啸岳将沈安娜猛地推进门内,她踉跄几步回头,正看见他举枪射击的侧影——他半跪在地,风衣下摆扬起,枪口喷吐着火舌,精准射中控制箱。卷帘门在距地面半米处戛然而止,齿轮卡住的刺耳噪音中,溅起的火星如同散落的星辰,映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眼神锐利如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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