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啸岳接过胶卷,小心翼翼地对着月光细看,胶卷上的字迹细小而模糊,却承载着致命的信息。突然,他眉头紧紧锁起,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警惕:“这不是完整的名册,重要的核心人员信息都缺失了。”
“她已经尽力了,只能冒险拿到这些。”沈安娜的声音低沉了下去,带着一丝同情与无奈,“她的女儿……还在梅机关手里,作为要挟她的筹码。她不敢赌,也赌不起。”
夜风穿过竹林,带来一阵更深的寒意,也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犬吠,更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。凌啸岳将胶卷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,那是用林秀雅的危险换来的情报,容不得半点闪失。他沉默片刻,突然伸出手,轻轻抓住了沈安娜的手腕。她的手腕纤细,在他的大手中微微颤抖。“明天行动结束后,”他看着她的眼睛,目光深邃而认真,“我想知道你的真实姓名。一直以来,我都想道道。”他厌倦了这种在刀尖上舔血、彼此间充满代号与伪装的日子,他想记住这个与他并肩作战、聪慧勇敢的女子,真正的名字。
沈安娜浑身一僵,本能地想要挣脱,但当她的指尖再次触及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时,那股力量却莫名地顿住了。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糙、坚定,以及那份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、不易察觉的温柔。月光下,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长,交织缠绕,形成一种诡异而复杂的形状,像极了他们此刻纠缠不清、危机四伏的命运。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,千言万语堵在心口,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消散在竹林的夜风中。
次日清晨,重庆警察总局的青砖灰瓦间,骤然掀起一阵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紧张气流,仿佛平静湖面投入巨石,瞬间炸开了锅。秦海龙,这位以铁腕着称的刑侦队长,此刻面色沉凝如铁,亲自率领三十名武装警察,皆是荷枪实弹,神情肃杀地冲出总局大门。三辆军用卡车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那咆哮的声浪如同苏醒的猛兽,蛮横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,惊动了半条街尚在沉睡的百姓。临街的窗户接二连三地被推开,探出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,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与卡车的轰鸣交织在一起。
“都给我精神点!”秦海龙魁梧的身影屹立在头辆卡车的踏板上,声如洪钟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今天谁要是出了差错,老子当场就扒了他的警服,让他滚回街头喝西北风去!”他腰间的配枪随着车辆引擎的震动而微微晃悠,金属表面反射着晨曦的冷光,更添了几分压迫感。队员们不敢怠慢,纷纷挺直腰板,眼神锐利如鹰。
车队行至半途,一条平日里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,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,毫无征兆地斜插过来,稳稳地横在路中央,将去路严严实实地挡住。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,车队被迫紧急停下。秦海龙眉头一蹙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只见那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,露出孙志远那张总是挂着和煦微笑的脸,仿佛春风拂过,人畜无害。“秦队长,这是要去哪儿执行这么紧急的公务啊?看这阵仗,莫不是出了什么大案?”孙志远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好奇。
秦海龙利落地跳下车,皮鞋踏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故意摆出一副被打扰的不耐烦神色,眉头紧锁,语气生硬:“孙会长的消息倒是灵通,管得也够宽的。军火库那边出了点状况,总局命令我们即刻前往加强守卫。”说着,他大步流星地凑近车窗,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,然后压低声音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,语气凝重地补充道:“不瞒孙会长,听说……是小鬼子那边有动静,怕是要对军火库下手,上面下了死命令,丢了军火库,我们都得掉脑袋!”
孙志远闻言,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,快得让人无法捕捉,仿佛只是光线的错觉。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和,如同春风化雨:“原来如此,军情紧急,那我就不耽误秦队长办事了。”他微微颔首,示意司机。黑色轿车缓缓后退,让出了通道。秦海龙目送轿车汇入车流,直到那黑色的影子消失在街角,才转身上车。而此刻,远去的轿车里,后视镜中映出的孙志远的笑容,却已如同被冰封般渐渐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算计得逞的阴冷。
车队重新启动,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。秦海龙坐回驾驶室,对着副驾驶座上那位面色年轻、眼神却异常沉稳的警员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。后者心领神会,脸上依旧保持着警惕的神情,左手假装不经意地整理着胸前的弹匣带,右手却趁着车身的颠簸,如同变戏法般从腿侧摸出一个巴掌大小、包裹着黑布的微型发报机,动作快如闪电,在经过路边一处茂密的草丛时,看似随意地一甩手,那东西便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,“噗”的一声轻响,落入半人高的杂草中,瞬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,不留丝毫痕迹。秦海龙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一幕,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。他知道,三分钟后,这个“不小心遗落”的发报机就会忠实地开始规律性地发送加密信号,将凌啸岳精心设计、用以迷惑敌人的“防御部署图”,准时送达“敌人”的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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