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寸氏宗祠那沉甸甸的历史氛围中走出来,重返秋日明亮的阳光下,南风微微眯了眯眼,仿佛刚从一场深邃的梦里醒来,感官需要重新适应现实世界的色彩与温度。林夏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,掌心传来的暖意将她稳稳地锚定在当下。
他没有带她立刻返回喧闹的主街,而是拐进了一条更为清幽的巷子,青石板路干净整洁,两旁是修缮得更为精致的院墙,偶尔有竹影或探出墙头的花枝。走了不远,一扇虚掩的、爬着些许绿藤的原木门出现在眼前,门边挂着一块不大的深色木牌,上面用白色颜料手写着花体英文“Aura”(氛围),以及一行小字:“咖啡 · 静处”。
林夏推开门,一阵混合着新鲜烘焙咖啡豆醇香、淡淡木调香薰和舒缓爵士乐的气息温柔地扑面而来,瞬间洗涤了户外微尘和历史的厚重感。
店内空间不大,但挑高足够,显得开阔。装修是简约的工业风混搭原木自然元素,裸露的砖墙被刷成柔和的浅灰色,金属管道巧妙走线,原木桌椅线条利落,沙发区铺着质感厚实的深灰地毯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,窗外恰好是一个小小的、精心打理过的庭院,几丛翠竹,一池清水,几块汀步石,在午后阳光下静谧如画。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,温暖明亮,与室内冷调的装修形成奇妙的平衡。
店内客人寥寥,只有角落一对年轻情侣低声交谈,和窗边一位独自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男士。安静得能清晰听到咖啡机蒸汽喷发和磨豆的细微声响。
林夏显然对这里很熟悉,牵着南风径直走向吧台。吧台后,一位约莫四十出头、身材精瘦、留着利落短发、穿着简单黑T恤和工装裤的男人正专注地摆弄着一台造型漂亮的意式咖啡机。他手腕上戴着一只运动手表,小臂线条结实,动作稳而准。听到脚步声,他抬起头。
“林夏?”男人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,随即是毫不掩饰的惊喜。他的目光迅速从林夏脸上移开,落在一旁的南风身上,那份惊讶里又掺入了一丝审视与了然。
“老徐,”林夏笑着打招呼,语气熟稔,“好久不见。带个朋友来尝尝你的‘神仙水’。”
被称为老徐的男人——徐朗,挑了挑眉,视线在南风身上多停留了两秒。南风今天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浅咖色长裤,外搭一件剪裁合体的浅灰色风衣,长发松软地披在肩后。她身上有种干净清冽的气质,像是山涧初融的雪水,又带着点书卷气的疏离。她的面容算不上绝艳,但眉眼清秀,鼻梁挺直,唇色偏淡,此刻因为刚从宗祠出来,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沉浸于历史叙事后的沉静与恍惚,更衬得那份清冷感独特而引人探究。她脖颈处的肌肤白皙细腻,风衣领口微微敞开,靠近锁骨的地方,隐约可见一抹极淡的、已经褪成浅粉色的咬痕,在莹白的皮肤上并不醒目,但距离足够近、角度恰好时,便能窥见。
徐朗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抹淡痕,他几乎是立刻垂了一下眼帘,再抬眼时,眼中已换上了一种更深的、带着揶揄和理解的温和笑意。他心想:林夏这小子,这些年一直清心寡欲、孤家寡人似的,感情不是没需求,是要求太高,宁缺毋滥。眼前这位,光是这份气质和眼神,就跟这古镇里常见的游客或文艺女青年不太一样。难怪。
“稀客啊,快五年了吧?”徐朗一边说着,一边利落地清理着手中的拉花缸,“还是老规矩?这位……”他看向南风,示意她点单。
南风这才将注意力从打量环境转移到菜单上。吧台旁的黑板上用粉笔手写着饮品和简餐,价格果然如林夏之前提过的,比古镇其他咖啡馆高出不少,一杯普通的手冲咖啡的价格足够在别处吃一顿不错的正餐。但她注意到,咖啡豆的产地和烘焙程度标注得非常详细,还有几款罕见的独家拼配。
“我第一次来,听林夏说您是专家。”南风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,清润温和,带着礼貌的距离感,“有什么推荐吗?我喜欢口感干净、酸度明亮一点的。”
徐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这姑娘不是附庸风雅,是懂点门道的。“今天刚到了一批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科契尔,水洗处理,中浅焙,茉莉花香和柑橘调明显,口感很干净。或者……”他指了指另一款,“我自拼的‘竹林晨雾’,用了云南保山豆和一点危地马拉豆,更均衡,有些茶感和坚果香,尾韵甜。”
南风想了想:“那就耶加雪菲吧,谢谢。”
“林夏你呢?还是‘黑骑士’?”徐朗问。
“嗯。”林夏点头,随即补充,“再要一份你招牌的巴斯克芝士蛋糕。”
“行,找地方坐,一会儿给你们送过去。”徐朗摆摆手,开始专注地称豆、磨粉。
林夏领着南风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边,选了一张可以看到整个庭院的原木小桌坐下。阳光透过玻璃,暖洋洋地笼罩着他们。南风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,放松地靠在椅背里,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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