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念真拉开车门,赵雅兰提着个磨得起毛的布包追上来,花白的头发被风卷得乱晃,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念真,等等!”赵雅兰的声音喘着气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我有话跟你说,就几句。”
陈宇泽从驾驶座探出头,看了眼苏念真的脸色。苏念真反手扶住赵雅兰晃悠的身子,朝陈宇泽点头:“你先带小念苏和妈回去,我晚点回来。”
林浩宇也跟了过来,皱着眉:“妈,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?这里风大。”
“就在附近茶馆坐会儿。”赵雅兰攥着布包的手指泛白,视线落在苏念真脸上,带着几分小心翼翼,“我跟念真单独说。”
林浩宇还想劝,被苏念真用眼神制止了。两人把赵雅兰扶到墓地附近的茶馆,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。服务员过来倒茶,赵雅兰没接,先把布包放在桌上,拉链拉了三次才拉开。
“我要回老家了。”赵雅兰的声音压得很低,不敢看苏念真的眼睛,“刚才在墓地就想跟你说,一直没敢开口。”
苏念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茶水温热,刚好压下喉咙里的涩意:“什么时候走?需要帮忙订票吗?”
“后天就走。”赵雅兰抬头,眼里红血丝清晰可见,“浩宇想让我跟他住,我没同意。这城里的日子,我过够了。”
她伸手抹了把脸,说起林家的过往:“以前总觉得住大别墅、穿金戴银才叫好日子,为了面子,为了曼薇,把你逼得那么狠。现在建国走了,公司没了,我才明白,那些都是虚的。”
苏念真没接话,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。窗外有扫墓的人经过,哭声断断续续飘进来,衬得茶馆里格外安静。
“我跟浩宇收拾建国遗物的时候,翻出了你小时候的襁褓。”赵雅兰从布包里拿出个叠得整齐的小被子,边角都磨破了,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“念”字,“当年抱错后,我总偷偷把这个拿出来看,心里又慌又怕,怕你在外面受委屈,又怕曼薇被人抢走。”
苏念真的目光落在襁褓上,那针脚粗糙,明显是新手绣的。她想起赵雅兰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,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
“后来曼薇越来越骄纵,我就更不敢认你了。”赵雅兰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怕你回来,曼薇就没人疼了;更怕别人说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是外人,我丢不起那个脸。现在想想,我真是又自私又蠢。”
“都过去了。”苏念真打断她,把襁褓推回去,“这东西你留着吧,也算个念想。”
赵雅兰却没接,反而从布包最底层摸出个红布包,一层层打开,里面是个银镯子,款式老旧,表面刻着缠枝莲纹。她把镯子放在桌上,推到苏念真面前:“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陪嫁,当年她跟我说,要传给以后的女儿。我以前糊涂,给曼薇买了那么多金饰,却把这个最该传的东西压在箱底。”
苏念真看着镯子,没动。
“我知道,一个镯子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。”赵雅兰的声音发颤,“但这是我能拿得出的,最贵重的东西了。念真,你收下吧,就当我这个做妈的,给你补个念想。”
就在这时,茶馆门被推开,王翠兰裹着股风闯进来,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镯子,眼睛顿时亮了:“哟,这不是念真吗?还有赵阿姨!这镯子挺值钱啊,是林家传下来的吧?”
她几步走到桌边,伸手就要拿镯子,被苏念真抬手按住。苏念真抬眼看向她,眼神冷得像冰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我听说林老板没了,过来看看啊。”王翠兰搓着手,视线黏在镯子上,“都是亲戚,林老板的后事办完了,遗产是不是该分了?我可是苏家的媳妇,念真你现在发达了,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嫂子。”
赵雅兰皱起眉:“什么遗产?建国就剩一堆债,连房子都卖了还债了。”
“我才不信!”王翠兰撇嘴,“林老板当那么多年老板,怎么可能没私房钱?肯定是你们藏起来了!念真,你可不能偏心,林家的财产有你一份,也该有我一份!”
苏念真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你上次偷我妈养老钱,被判了两年,还没吸取教训?林建国的资产早就被法院查封抵债,有判决书可查。你要是再敢造谣生事,我不介意再送你进去一次。”
王翠兰的脸瞬间白了,想起上次坐牢的滋味,往后缩了缩,却还嘴硬:“我就是问问……你那么凶干什么?”
“滚。”苏念真的声音没一丝温度。
王翠兰还想说什么,门口传来林浩宇的声音:“嫂子,我已经报警了,说有人在墓地附近寻衅滋事。警察应该快到了,你要是想跟他们走一趟,就继续待着。”
王翠兰吓得一哆嗦,再也不敢停留,骂骂咧咧地跑了。茶馆里的人都看了过来,赵雅兰的脸涨得通红,低下头不敢看人。
“别理她。”苏念真坐回座位,把镯子推回赵雅兰面前,“这镯子我不能收。你回老家要用钱,留着自己傍身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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