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钱。”赵雅兰把镯子又推过去,“建国走之前,偷偷给我留了两万块,够我回老家过日子了。这镯子,我今天必须给你。”
她抓起苏念真的手,把镯子往她腕上套。镯子有点小,套到手腕处卡了一下,赵雅兰轻轻用力,才把镯子戴上。冰凉的银器贴在皮肤上,苏念真下意识想摘,被赵雅兰按住:“就当我求你了,收下吧。”
苏念真看着腕上的镯子,终究没再摘。
从茶馆出来,林浩宇送赵雅兰回临时租的小旅馆收拾东西,苏念真也跟着去了。房间很小,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旧衣柜,地上堆着几个纸箱,里面是赵雅兰的行李。
赵雅兰打开衣柜,拿出件叠得整齐的碎花衬衫,递给苏念真:“这是你小时候穿的衣服,我一直没舍得扔。当年我偷偷去苏家附近看过你一次,你穿着这件衣服在院子里喂鸡,笑得可开心了。”
苏念真接过衬衫,布料已经泛黄发脆,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皂角香。她想起小时候李秀莲确实给她做过一件类似的衬衫,后来穿破了,就改成了擦桌布。没想到赵雅兰还留着一件。
“那时候我就想,要是没抱错就好了。”赵雅兰叹了口气,“你在我身边,肯定也能像曼薇一样,穿漂亮衣服,读好学校。可我又怕,你要是在我身边,会不会也变得跟曼薇一样骄纵?”
“环境不同,人也不同。”苏念真把衬衫放进纸箱,“李妈妈把我教得很好。”
赵雅兰点点头:“李秀莲是个好人,比我强多了。以后你要好好孝敬她,别像我一样,等失去了才后悔。”
收拾到傍晚,行李都打包好了。苏念真给陈宇泽打了个电话,让他帮忙订一张后天去赵雅兰老家的高铁票。挂了电话,林浩宇看着赵雅兰,眼圈红了:“妈,真要走啊?我在这边找份工作,陪你不行吗?”
“不用。”赵雅兰拍了拍他的手,“你留在这边好好工作,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。我回老家,种种菜,养几只鸡,日子清净。等你稳定了,再回去看我就行。”
苏念真插话说:“我已经跟李妈妈说了,她明天炖点你爱吃的红烧肉,给你带路上当干粮。老家那边我托人打听了,有个养老院环境不错,要是你以后不想一个人过,就去那里住,费用我来出。”
赵雅兰愣了一下,眼泪突然掉了下来:“念真,我对不起你,你还对我这么好……”
“我不是为了你。”苏念真别过脸,“我是为了林浩宇,也为了我自己能彻底放下过去。”
第二天一早,李秀莲就炖好了红烧肉,装在保温桶里,还炸了些丸子,给赵雅兰装了满满两大盒。苏念真带着东西去旅馆接赵雅兰,陈宇泽开车送她们去车站。
候车厅里,陈念苏抱着苏念真的腿,好奇地看着赵雅兰:“奶奶,你要去哪里呀?”
赵雅兰蹲下身,摸了摸陈念苏的头,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:“奶奶要回乡下老家了。小念苏要乖,好好读书,听爸爸妈妈的话。”
陈念苏点点头,从口袋里掏出颗糖,塞给赵雅兰:“奶奶,这个糖很甜,你路上吃。”
赵雅兰接过糖,攥在手里,眼泪又涌了上来。她站起身,看向苏念真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念真,好好过日子。”
苏念真看着她,腕上的银镯子反射着灯光,晃得人眼睛发酸。她轻轻点头:“你也是。要是在老家遇到难处,给我打电话。”
广播里响起检票的通知,赵雅兰最后看了苏念真一眼,又看了看林浩宇,转身走进了检票口。走了几步,她回过头,挥了挥手,然后一步步消失在人群里。
林浩宇红着眼眶:“我妈她,以前真的不是坏人,就是太护短了。”
苏念真没说话,只是抬手摸了摸腕上的镯子。冰凉的银器已经被体温捂热,缠枝莲纹硌在皮肤上,带着一种久违的厚重感。
陈宇泽牵着陈念苏,走到她身边:“走吧,该回家了。”
几人走出车站,阳光正好,陈念苏突然指着天空:“妈妈,你看,有鸽子!”
苏念真抬头,一群白鸽从头顶飞过,翅膀扇动的声音很轻。她收回目光,看向身边的家人,忽然开口:“浩宇,有空常回老家看看你妈。”
林浩宇愣了一下,随即用力点头:“我会的。念真,谢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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