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地源头那冰冷而宏大的一瞥,宛若实质的寒潮奔涌,刹那间席卷了整个工作室。它并未直接发动攻击,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警示与身份确认,但其中所裹挟的、远超单一节点的恐怖体量与威压意志,令刚刚因追踪稍有进展而略感振奋的众人,心情再度沉入无底深渊。他们清醒地意识到,对手所处的层面,远比他们最初设想的更为高远、更为深邃。那隐匿于北极厚重冰盖之下的存在,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寻常意义上的服务器集群,而是一个更加庞大、更加原始、近乎本源的“某种东西”。
技术骨干黑风立刻尝试趁势追击,意图锁定先前捕捉到的那个分布式“幽灵服务器”确切地址,然而对方显然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。虚拟地址如狡兔三窟,在浩瀚的数据网络中不断湮灭、重生、诡谲跳转,几乎无法捕捉其稳定锚点。与此同时,江清持续监测着极地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,确认那股宏大意志在短暂“注视”之后,并未采取进一步行动,而是重新回归一种近乎永恒的、深不可测的寂静。但这寂静本身,却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,弥漫着一种沉重的不安与压迫。
双线追踪行动,在取得初步线索之后,再一次陷入令人焦虑的僵局。他们确实触碰到了冰山显露的一角,却悚然发觉,自己真正需要面对的,很可能是整座无法撼动、无边无际的冰川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悄然蔓延——“即便最终找到了它,我们又能做些什么?”——这样的疑问无声地在每个人心中滋生。
技术团队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得几乎凝结成实质。黑风的手指在全息投影键盘上飞速敲击,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,虚拟屏幕上的代码流如瀑布般倾泻,却始终无法锁定那个幽灵般的服务器。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躁,这种被无形对手戏耍的感觉,比直接对抗更令人抓狂。
江清站在一旁,目光紧盯着能量监测仪上那条近乎平直的曲线,眉头紧锁。那股宏大意志的短暂“注视”仿佛还在他的神经末梢残留,那种被更高维度存在审视的压迫感,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。他深知,这股力量若真的全面苏醒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“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?”黑风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,抬头看向江清,眼中闪烁着不甘与疑惑,“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暴露这个线索,这背后肯定有什么我们还没看透的陷阱。”
江清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“或许,这正是它想要我们看到的。它让我们以为自己触碰到了真相,实则只是被引入了一个更大的迷宫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仿佛在试图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力感,“但无论如何,我们都不能放弃。因为一旦停下,就意味着彻底输给了未知。”
正当整个团队陷入进退维谷的艰难时刻,一阵清晰的敲门声忽然响起,打破了室内的凝重。工作室那扇经过特殊加固的房门被轻轻敲响,一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访客,正站在门外。
来者正是林教授,国内考古学与古代文明研究领域享有盛誉的学术权威,同时也是赵清荷的博士生导师。他已年近古稀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身着朴素的中山装,气质儒雅而沉静。然而此刻,他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显而易见的忧虑与疲惫。林教授与“云台”之间的关系向来颇为微妙:他欣赏赵清荷的卓越才华,也对李逸云提出过的部分理念抱有学术上的兴趣,却始终秉持学者中立的立场,既未公开表态支持,更不曾亲身介入联盟的任何实际事务。
他的突然造访,令在场众人皆感到意外。
赵清荷尽管病体尚未康复,仍强撑起身向前迎接恩师。林教授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,目光缓缓扫过工作室里略显狼藉却又气氛沉重的景象,最终落在李逸云身上。他轻轻叹息,开口说道:“清荷的事情,还有近来外面的种种风波,我都陆续听说了。我今日前来,并非以学者身份,而是作为一个……或许还有些旧关系可用的老头子,给你们送一样东西。”
言毕,他从随身携带的一只磨损严重的皮质公文包中,取出一枚造型古朴、表面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U盘,轻轻置于桌面。
“这是……”一旁的苏明不禁出声询问。
“这是‘昊天科技’崩塌之后,其核心数据中心一部分被强制物理隔离、等待最终销毁的废弃服务器集群……最后一次有效备份的物理位置坐标,以及部分底层访问密钥的碎片。”林教授语气平静,这番话却犹如在寂静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,激起千层浪。
所有人震惊地凝视着那枚看似普通的U盘,仿佛它并非寻常存储设备,而是一把通往禁忌秘境的钥匙。
“昊天科技的服务器群?不是早已被官方全面查封和清除了吗?”王建国律师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关键疑点。
林教授摇了摇头,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:“官方所查封的,只是明面上用于商业运营的那部分。陆永平是个疯子,但更是个不世出的天才。他私下另有一套完全独立、专用于那些危险研究的备份系统与实验性服务器集群,位置极为隐蔽,能源供应和网络连接均独立于主系统。在他事发突然、意识崩溃之前,似乎启动了某套紧急物理隔离程序,将这套系统彻底封存,并伪装成工业废料处理中心。官方后续的清理工作,主要集中于明面资产,而这套隐藏系统因缺乏关键线索,一直被遗漏,或者说……被有意忽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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