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宫的秋意比别处更浓几分,窗棂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带着湿冷的潮气,卷得案头那盏油灯的火苗微微摇曳。沈清漪正借着微弱的光,缝补着慕容宸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,指尖被针尖扎破了好几处,却只是随意吮了吮,便又低头继续。
慕容宸坐在一旁的矮凳上,小手托着下巴,看似在发呆,实则在脑海里琢磨着该如何进一步引起慕容烬的注意。自从上次“巫蛊事件”后,皇帝虽偶有过问,但冷宫的处境并未得到实质性改善,母妃的身体也总因潮湿阴暗犯咳疾。他知道,仅凭小聪明化解几次危机远远不够,必须让慕容烬真正意识到他的价值,才能彻底摆脱这暗无天日的困境。
“母妃,你教我念的那些三字经,我都背熟了。”慕容宸忽然开口,打破了屋内的寂静。
沈清漪抬起头,眼中满是欣慰:“我们宸宸真厉害,要不要背给母妃听听?”
慕容宸点了点头,随即站起身,小大人似的背了起来:“人之初,性本善……”可背到一半,他却故意停顿,眼珠一转,换成了自己改编的内容,“治国道,民为本,仓廪实,知礼义。官吏要查KPI,民生要抓满意度……”
他将现代企业管理中的核心逻辑,巧妙融入到古朴的三字经体例中,既保留了朗朗上口的韵律,又透着超越时代的独到见解。“考核严,奖惩明,庸者下,能者上。税赋轻,徭役减,百姓安,天下宁……”
稚嫩的童声在空旷的冷宫中回荡,字字清晰,掷地有声。沈清漪听得愣住了,她从未教过宸宸这些内容,可这些话又说得句句在理,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就在这时,门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唱喏声: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沈清漪脸色一变,连忙拉着慕容宸起身行礼。她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,更担心宸宸刚才那些“胡言乱语”被皇帝听去,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慕容烬迈步走进屋内,目光扫过简陋的陈设,最后落在了慕容宸身上。他刚才在门外,隐约听到了几句奇怪的话,心中颇为好奇。“你们刚才在说什么?”
沈清漪连忙躬身回道:“回陛下,只是臣妾在教宸宸背诵三字经,小孩子胡乱念叨,让陛下见笑了。”
“哦?”慕容烬挑眉,看向慕容宸,“宸宸刚才背的,似乎与寻常三字经不同。你再背来给朕听听。”
慕容宸心中一喜,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。他故作怯生生的样子,躲在沈清漪身后,偷偷抬眼看了看慕容烬,然后奶声奶气地背了起来:“治国道,民为本,仓廪实,知礼义。官吏要查KPI,民生要抓满意度。考核严,奖惩明,庸者下,能者上……”
他一字不差地背完了自己改编的“治国三字经”,小脸上满是认真。
慕容烬越听越震惊,眼中的好奇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。尤其是“官吏要查KPI,民生要抓满意度”这两句,简直闻所未闻,却又精准地戳中了治国的核心要害。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,深知官吏考核与民生疾苦的重要性,可从未有人能如此直白、精准地将其概括出来,更何况是从一个三岁半孩童的口中说出。
“停!”慕容烬抬手打断了慕容宸的背诵,语气带着一丝急切,“宸宸,这些话是谁教你的?”
沈清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紧张得手心冒汗。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,生怕说错话连累了儿子。
慕容宸早有准备,他低下头,小手攥着衣角,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:“回父皇,没有人教我。是我晚上做梦,梦到了一位白胡子的神仙爷爷,他在梦里教我的。”
“神仙爷爷?”慕容烬皱了皱眉,显然有些不信,“神仙爷爷还教了你什么?”
“神仙爷爷还说,”慕容宸抬起头,眼神清澈而真诚,“治国就像种庄稼,要浇水施肥,还要除虫拔草。百姓是庄稼,官吏是园丁,园丁勤快,庄稼才能长得好。父皇是最大的园丁,要管好下面的小园丁,还要让庄稼们吃饱穿暖,这样天下才能太平。”
这番话通俗易懂,却蕴含着深刻的治国道理。慕容烬听得连连点头,心中的震惊愈发强烈。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三岁半的孩子,小小的身躯里,仿佛藏着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。他知道,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孩童能想到的,可如果说是神仙所教,又未免太过离奇。
“你所说的KPI,是什么意思?”慕容烬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慕容宸歪着小脑袋,故作天真地解释道:“神仙爷爷说,KPI就是看官吏们有没有好好干活。比如收税有没有收齐,治水有没有治好,抓坏人有没有抓到位。做得好的,就给他们发小红花;做得不好的,就打他们的屁股,还要把他们换掉。”
他用孩童的语言,将现代绩效考核制度解释得简单明了。慕容烬听后,茅塞顿开。如今朝堂上的官吏考核制度,确实存在诸多弊端,很多官员尸位素餐,碌碌无为,却因为没有明确的考核标准,难以追责。慕容宸所说的“KPI”,虽然说法奇特,却为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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