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栀心中一急:“可是教练他们……”
“我说了,先不要告诉任何人!”他猛地转过身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焦躁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但当他看到林栀被他吓了一跳、微微睁大的眼睛时,那失控的情绪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他疲惫地闭了闭眼,声音重新低沉下来,“……给我点时间,让我想想。”
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残酷的现实,需要思考如何面对团队,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赛程,如何……面对那个可能就此折断的未来。
林栀看着他眼底深重的疲惫和挣扎,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她明白,此刻的他,需要一个空间,独自舔舐伤口。
“……好。”她轻声答应,“但你必须答应我,按时用药,不能再进行任何高负荷操作。”
陆星辰没有回答,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。然后,他拿出房卡,刷开了房门,走了进去,没有回头。
门,在她面前轻轻关上,隔绝了他的世界。
林栀在原地站了很久,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。她靠在门板上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诊断书上的字眼和医生的话语,如同循环播放的影片,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。
她拿出手机,想给苏晴发消息倾诉,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最终,她只是点开了和陆星辰的聊天界面,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,删了又打,最后只发出了一句:
【药按时吃,需要什么告诉我。】
她等了几分钟,没有回复。
意料之中。
下午,战队照常集合,进行复盘和下一场比赛的战术准备。陆星辰准时出现在会议室,他换上了干净的队服,脸上看不出太多异样,只是话比平时更少,眼神也似乎刻意回避着与林栀的接触。
雷教练和李教练重点分析了战胜DK的细节,并对接下来的对手进行了部署。整个过程,陆星辰都听得异常专注,偶尔会提出一两个问题,逻辑清晰,仿佛那个在医院里苍白脆弱的人只是林栀的错觉。
但林栀注意到,在整个会议期间,他的右手始终放在桌下,没有像往常一样无意识地转动笔,或者敲击桌面。当雷教练让他调出一段比赛录像时,他操作鼠标的右手,动作也明显比平时迟缓、僵硬了几分。
他在硬撑。
用强大的意志力,将那份沉重的诊断书死死压在心底,试图维持住表面的平静,维持住队伍的主心骨。
会议结束,众人散去。林栀故意留到了最后。当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,她走到他身边。
他没有看她,正在缓慢地、有些笨拙地用左手收拾着桌上的资料。
林栀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伸出手,帮他一起整理。
她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。
他的动作顿住了。
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忽然,他放下手中的东西,转过身,毫无预兆地、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。
他的拥抱很紧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道,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,带着轻微的、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林栀僵了一瞬,随即放松下来,伸出手,轻轻地、一遍遍地拍着他的后背,像安抚一个迷路的孩子。
他没有哭,也没有说话。
但这个沉默的、带着全身重量倚靠过来的拥抱,比任何眼泪和言语,都更清晰地传达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与……脆弱。
他所有的坚强,所有的冷静,在此刻土崩瓦解。他将那份沉重的、几乎要将他压垮的“判决书”,暂时地、全然地,交付到了她的肩上。
林栀感受着怀中身体的重量和那细微的颤抖,心脏酸涩得发疼。她清晰地意识到,这份诊断书的重量,不仅压在他的手上,也压在了他们刚刚开始、却已然密不可分的关系上。
前路,瞬间布满了更加浓重的迷雾。
深夜,林栀依旧无法入眠,躺在床上反复看着手机里存的、关于TFCC损伤和康复的资料,越看心情越沉重。这种损伤的恢复极其缓慢,且极易复发,对于电竞选手,几乎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轻轻敲响。
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犹豫。
林栀的心一跳,立刻下床开门。
门外站着的是陆星辰。他换回了那身宽松的T恤长裤,脸色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,但眼神却比白天时清明了许多,只是眼底带着浓重的、无法掩饰的疲惫。他手里拿着医生开的那管外用药膏。
“帮我……”他看着她,声音很低,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窘迫,“后背,我自己……不太方便。”
他的右手无法用力,甚至连拧开药膏盖子上药这种简单的动作,都可能带来负担。
林栀瞬间明白了。一股混合着心疼和某种奇异责任感的情愫涌上心头。她侧身让他进来:“进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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