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名字让陆琯心中微微一动。
除了在天虞的宗门听长老们提及过,剩下的便是于风玉简中对于盗取阴图的林天行踪迹的记载。
三个条件。
一个叩首,一个寻物,一个遥遥无期的远行。
陆琯在心中迅速权衡。
第一个条件,举手之劳。
第二个条件,风险未知,但一枚玉佩,想来不至于牵扯太过恐怖的存在,多半是那争渡坡本身环境恶劣。
第三个条件,更是空头支票,待自己结成金丹,还不知是猴年马月,届时天地广阔,去与不去,主动权仍在自己手中。
而他能得到的,却是阴木葫芦的完整传承。
此葫芦能拟化万药,若能得到其核心驱使之法,无论是炼制星辰液,还是培育其他灵植,都将事半功倍。这对他而言,诱惑极大。
“【可以】”
“【但我如何信你?传承之事,总需有个凭证】”
他不会因三言两语,就去为一个不知底细的残魂奔波。
“【你这娃娃,当真是不肯吃半点亏】”
老者残魂苦笑一声,似乎对陆琯的谨慎早有预料。
“【也罢。老夫便先付些订金】”
话音刚落,那团灰色虚影猛地收缩,光芒大放,最终凝聚成一点指甲盖大小的灰黑色光点。
光点之中,似有无数细密的木质纹理在生灭变幻。
“【此乃老夫的本命魂印,其中蕴含了阴木葫芦传承总纲,以及一篇名为《青玉赋》的根本心法。你且收好】”
“【待你完成第一件事,老夫自会解开部分禁制,让你参悟其中法门。每完成一件,便解开一部分。待三件事尽皆完成,这枚魂印便会彻底融入你的神魂,届时,你便是阴木葫芦真正的主人】”
老者显然也留了一手,将传承与三个条件牢牢绑定。
陆琯对此并不意外。
他点了点头,没有丝毫犹豫,直接放开神魂防御。
那枚灰黑色的魂印化作一道流光,瞬间没入他的眉心。
甫一入脑,陆琯便感觉自己的识海中,多出了一样东西。
那同样是一枚古朴的、仿佛由无数根须纠缠而成的奇异印记,它静静地悬浮在龟蛇印记的不远处,彼此泾渭分明,却又隐隐有一种同源相生的玄妙联系。
与此同时,陆琯的脑海中,一股庞杂的涓流涌入。
那是关于阴木葫芦的种种妙用,如何汲取,如何转化,如何更好的以木源青气滋养万物,甚至是如何在葫中开辟一方小小的药园空间……种种法门,远比他自己摸索出的那些粗浅用法要精妙百倍。
而那篇《青玉赋》,更是篇直指木属生机本源的要诀,虽只有总纲,却已让陆琯对草木之道的理解,瞬间拔高了一个层次。
“【如何?老夫没有骗你吧?】”
付出了本命魂印,老者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,仿佛风中残烛,随时都会熄灭。
“【从今往后,老夫便寄身于这阴木葫芦之中休养。你若有事,可以神念唤我。当然,老夫这缕残魂要想恢复,也需些魂道灵物滋养,这便要看你的孝心了……】”
他甚至还不忘为自己争取些好处。
陆琯不置可否,心念灵动,阴木葫芦青光微闪,产生股吸力。
老者所化的那缕微弱魂光,便顺着吸力,悠悠然飘入了葫芦口中,消失不见。
陆琯闭上双目,心神完全沉入识海。
他仔细“端详”着那枚新得的木属魂印,感受着其中蕴藏的磅礴气息,又看了看一旁霸道占据识海核心的龟蛇印记。
一个代表了水的极致变化与纯净。
一个代表了木的无尽生机与造化。
这两件天地奇物落在他一人手中,绝非偶然。
他缓缓睁开眼,目光深邃。
良久,陆琯拿起一枚空白玉简,将“争渡坡”与“鸣凤玉佩”这几个字,深深印了进去。
……
晨光微露。
弟子院落内,于盈睁开双目,眼中并无半分初醒的惺忪,唯有一片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清冷。
十五年光阴,如白驹过隙。
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兄长身后,对一切都抱有几分天真好奇的炼气期女修。
筑基中期的修为,在体内如深潭覆水般沉凝厚重,灵力运转之间,再无半分青涩。
她起身,走到一旁的木架前,取下一身靛蓝色的紧身劲装长裙。裙摆裁剪得恰到好处,既方便斗法,又不失女子身形的柔美。
素手挽起如瀑的长发,一根木簪简单束在脑后,露出一张轮廓分明、却又略显苍白的清丽面容。
十余年,足以改变太多事情。
兄长于风,一去经年,杳无音信。
药鼎派遗迹……那个地方,似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,刻在她的心头,袭扰了她十年的安宁。
宗门有令,盘龙江以西,尽为禁地。擅闯者,废除修为,逐出宗门。
无数次,她借着巡查的名义行至江边,隔着那浑浊翻滚的江水,遥望对岸那片死寂荒芜的沙地,最终也只能化作声无声的叹息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