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么简单?李然看得一愣。过程毫无仪式感,简单得近乎敷衍。
然而,就在灵性之水渗入泥土的刹那,异变陡生!
李然只觉得脚下的大地仿佛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!紧接着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微弱却无比清晰的“脉动”感,如同沉睡巨兽苏醒的心跳,瞬间传遍整座宅院!墙壁、地面、房梁……这座三进制的破败宅院,仿佛在刹那间被注入了某种无形的“生命”!它不再是一座冰冷的死物,而是拥有了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呼吸与心跳!与之前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到诡异的对比!
“这……”李然惊得说不出话,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,一座砖石土木堆砌的院子,为何能“活”过来?这和那个神出鬼没、时而老妪时而消失的宅灵,又有什么关系?那老妪此刻又在哪里?
还没等他想明白,更神奇(或者说更诡异)的景象出现了!
庭院里,那些早已枯死多年、如同鬼爪般指向天空的树木,光秃秃的枝桠上,竟猛地爆发出点点嫩芽!灰败的树干上,粗糙的树皮如同活物般迅速生长蔓延,覆盖了腐朽的痕迹!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成翠绿的嫩叶!地面石缝间,枯黄的杂草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生机,疯狂地返绿、抽长,甚至有几株迅速绽放出不知名的、散发着奇异清香的野花!整个庭院,在极短的时间内,完成了从死域到绿洲的转变!夜空中弥漫开一股沁人心脾、却又带着一丝非自然甜腻的清香味儿!
这颠覆认知的一幕,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然的心头。他僵立在窗边,久久无法回神,直到天色微明,才浑浑噩噩地瘫坐在椅子上。
这一夜,觉是彻底睡不成了。但早饭时间一到,大妻赵子凝那不容置疑的召唤声便从前院传来。李然只得拖着疲惫惊惧的身体走了出去。
早餐依旧是羊肉汤。不过今天的肉块明显多了不少,汤里还飘着些翠绿的、李然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叶子。李然的那一份,份量依旧是最优渥的。好在其他几位“妻子”的碗里,也终于能捞到几块肉了。饭桌上少了些昨日的死寂,多了点“积极”的气氛。大妻赵子凝那张枯槁严肃的脸上,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。
当然,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能让大姐在饭桌上放弃那副肃杀表情的主要原因,恐怕是“相公”李然,将自己碗里的大半羊肉,默不作声地拨到了她的碗里。
见识过昨夜那场血腥的“生产”仪式,再加上在义庄刚吃过晚饭不久,李然此刻对这诡异的“羊肉”实在提不起半点食欲,甚至隐隐有些反胃。尽管赵子凝看着他碗里所剩无几的肉,眉头微蹙,反复说着“相公自己吃”,但李然只是摇摇头,闷头喝着飘着野菜的清汤,含糊道:“不太饿,喝点汤就行。”
赵子凝深深看了他一眼,没再坚持,只是低头默默吃着他拨过来的肉。其他几位妻子则眼观鼻鼻观心,吃得飞快,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。整个早餐的气氛,除了李然格格不入的沉默和强忍的不适,其他人倒是显得“自然”且“欢快”……
吃过早饭,赵子凝又指挥着众位妻室,将目标对准了后院那头刚“生”出来不久、膘肥体壮的黄牛。李然看着她们拿起绳索和尖刀,心头一紧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羊肉不是还有吗?为什么这么急着杀牛?”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“竭泽而渔”的行为。
赵子凝正指挥着老四老五套绳索,闻言转过头,枯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用那沙哑的声音平淡地解释道:“院里没那么多草料,养着也是浪费。趁它肥壮杀了,免得……饿瘦了。”她的目光似乎微微避开了李然探究的眼神。
这个答案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,但李然总觉得哪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然而,看着这群手持利刃、眼神坚定(或者说饥饿)的女人,再看看那头被绳索套住、健壮得不像话的大黄牛,李然张了张嘴,终究没能再说出阻止的话。奇怪的是,面对这群身型单薄、手持利刃的女人,那头健壮的大黄牛竟没有像样的反抗,只是睁着一双铜铃大眼,泪如泉涌,发出低沉绝望的“哞哞”哀鸣,仿佛认命了一般。
看着老三拿着一个小瓷瓶,小心翼翼地接满了黄牛眼中流下的浑浊泪水(这又是什么用途?),接着老七面无表情地走到牛侧,手中的尖刀寒光一闪,精准而冷酷地刺入了牛脖子!
“噗嗤——!”
滚烫的牛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,被早有准备的老四用一个大木盆接住。浓烈刺鼻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!黄牛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发出一声长长的、令人心碎的悲鸣,最终轰然倒地,四肢犹在神经质地蹬动。整个过程快得惊人,也安静得诡异,除了牛只绝望的哀鸣和血液喷涌的哗啦声,再无其他。
接下来便是熟练的剥皮、分割。牛皮被小七完整地剥下,摊开晾晒在石板上。硕大的牛尸在七个女人默契的分工合作下,迅速被分解成一块块红白相间的肉块和森白的骨头,悬挂在房前屋后通风的地方。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久久不散。
午餐自然变成了丰盛的牛下水宴。心、肝、肚、肠……各种内脏被清洗(?)后煮了一大锅,香气扑鼻(至少对她们而言)。这一餐,众位“妻子”吃得格外满足。李然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,味同嚼蜡地勉强吃完了自己那份。
然而,放下碗筷时,李然却惊奇地发现,他那七位形容枯槁的妻子,竟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!她们那原本如同蒙着一层死灰、枯槁渗人的面相,似乎柔和、充盈了那么一丝丝;腊黄黯淡的肤色,也隐隐透出一点接近正常人的光泽。配上她们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轮廓,虽然依旧瘦削病态,却不再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,总算有了点“人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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