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十分,派出所值班室的荧光灯嗡嗡响着,董敏仁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,把快滑到鼻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。桌上的搪瓷杯里,昨天泡的菊花茶早就凉透,杯底沉着几片皱巴巴的花瓣。他刚把当天的出警记录整理完一半,桌上的报警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来,在寂静的夜里像根针似的扎进耳朵。
“喂,这里是派出所,请问您有什么情况?” 董敏仁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熬夜的沙哑,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抓起笔,在出警登记表上准备记录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急促的哭喊声,夹杂着玻璃破碎的脆响:“警察同志!快来啊!我家楼上吵架,还扔东西下来了!差点砸到我家孩子!”
“您先别慌,说清楚地址,还有具体情况。” 董敏仁一边安抚,一边快速在纸上写着 —— 东风小区 3 号楼,邻里纠纷,疑似高空抛物。他抬头看向斜对面的椅子,刘嘉赫正靠着椅背打盹,浅蓝色的警服外套搭在肩上,听见电话声立刻醒了,眼睛还没完全睁开,手已经摸到了搭在椅背上的警帽。
“咋了?出警?” 刘嘉赫揉了揉眼角的皱纹,声音里带着老民警特有的沉稳。
“东风小区,邻里吵架加高空抛物,说差点砸着孩子。” 董敏仁把登记表撕下来折好塞进兜里,起身去拿挂在墙上的警服。值班室的门刚推开,就撞见从备勤室出来的大高个,大高个手里提着个馒头,嘴里还嚼着,看见他俩要出警,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裤兜里,含糊不清地说:“我跟你们一起去,晚上黑,多个人多个照应。”
三个人快步走到院子里,警车的大灯划破夜色,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。董敏仁坐在副驾,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,想起自己刚调来这个派出所的时候,也是队长带着他出警。那时候他还会因为当事人的哭闹慌了手脚,是队长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小董,咱们当民警的,先稳住自己,才能稳住别人。”
十五分钟后,警车停在东风小区门口。这是个建成快二十年的老小区,没有电梯,楼道里的声控灯大多坏了。3 号楼楼下围着几个穿着睡衣的居民,看见警车过来,都主动让开一条路。一个穿粉色睡衣的女人快步跑过来,脸上还挂着眼泪,拉着董敏仁的胳膊就往楼上指:“你看,警察同志,就在六楼!他们吵了快一个小时了,刚才还把玻璃杯扔下来,碎在我家阳台底下,我家孩子吓得直哭!”
董敏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,六楼的窗户还亮着灯,隐约能听见男人的吼声。他让女人先带着孩子回家,又跟刘嘉赫、大高个对视一眼,三个人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往上走。越靠近六楼,争吵声越清楚,还夹杂着女人的抽泣和东西摔在地上的闷响。
“咚咚咚!” 刘嘉赫用力敲了敲 601 的门,声音比屋里的争吵声还大:“派出所的!开门!”
屋里的声音瞬间停了,过了几秒,门被拉开一条缝,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探出头来,身上还带着酒气。“警察同志,咋了,有什么事情吗?” 男人眼神躲闪,不敢直视他们。
“你好,有人报警说你们家吵架,还往楼下扔东西?” 刘嘉赫推开门走进去,客厅里一片狼藉,茶几翻倒在地上,杯子碎片撒了一地,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哭,头发乱糟糟的。
男人搓着手,语气软了下来:“误会,都是误会,就是跟我媳妇拌了两句嘴,没扔东西啊。”
“没扔东西?楼下 301 的住户说玻璃杯差点砸着她家孩子,碎片还在楼下呢。” 董敏仁蹲下来,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,跟楼下女人描述的杯子样式对上了。他抬头看向男人,“大哥,高空抛物可不是小事,要是真砸着人,那就是刑事责任了。”
女人这时候突然哭着说:“警察同志,是他扔的!他喝了酒就发疯,还说要把我赶出去!”
男人急了,嗓门又大起来:“你这个臭娘们,你胡说什么!我什么时候……”
“行了!” 刘嘉赫打断他,声音不高却带着威慑力,“不管因为啥,吵架扔东西就不对,尤其是往楼下扔。现在跟我去楼下,给 301 的住户道歉,再把楼下的碎片清理干净。”
男人还想辩解,大高个往前站了一步,一米九二的个子往那儿一站,把客厅的光线都挡了一半。男人看着大高个结实的肩膀,咽了口唾沫,没再说话,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往楼下走。
等处理完邻里纠纷,回到派出所已经是凌晨四点多。董敏仁刚把警车停稳,值班室的电话又响了。他跑进去接起电话,听见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警察同志,我妈不见了!她有老年痴呆,晚上出去散步就没回来,我找了快两个小时了!”
“您别急,说清楚老人的特征,多大年纪,穿什么衣服,最后看见她是在哪儿?” 董敏仁一边记录,一边朝备勤室喊:“嘉赫!大高个!来警了,老人走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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