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尔浑河畔的风雪还在肆虐时,李信率领的止戈卫已踏着半融的积雪,抵达了杭爱山脉南麓的契骨部牧场。远远望去,数十顶蒙古包错落分布在背风的山谷中,炊烟从帐篷顶端的烟孔里袅袅升起,在风雪中凝成淡淡的白雾,空气中弥漫着干牛粪燃烧的暖香与羊肉汤的鲜美——这是他们自离开张掖后,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安宁。
“吁——”李信勒住马缰,翻身下马时,靴底踩在厚厚的积雪上,发出松软的“咯吱”声。他回头望向身后的队伍,四百八十五名止戈卫虽个个衣衫染雪、面带疲惫,却无一人掉队,受伤的士兵被同伴搀扶着,眼中也透着劫后余生的光亮。看到这一幕,李信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放松,他拍了拍身旁赵佗的肩膀,声音里满是欣慰:“太好了,一个人都不少。”
赵佗正帮着一名腿部受伤的士兵解下马鞍,闻言抬头笑了笑:“将军还记得太子临行前说的话吗?‘平时多流汗,战时少流血’。若不是出发前三个月的雪地潜行、冰水训练,咱们这次未必能全身而退。”
这话勾起了众人的回忆——出发前,扶苏曾亲自到训练营视察,看着他们在寒冬腊月里跳进结冰的河水中练习潜水,在齐腰深的雪地里匍匐前进,当时不少人还私下抱怨训练严苛,此刻却真切体会到那份严苛背后的用心。一名年轻的士兵摸着手臂上尚未愈合的划伤,轻声道:“多亏了太子的训诫,不然我今天恐怕就栽在匈奴人的刀下了。”
众人正说着,山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,契骨部长老巴图带着几名牧民迎了上来。老人披着厚重的羊皮袄,脸上满是关切:“贵客们可算回来了!我让部落的人煮了羊肉汤,还烤了饼,快进帐篷暖和暖和!”他一边引着众人向蒙古包走去,一边压低声音说道,“你们刚回来,我派去打探消息的牧民也回来了,说冒顿的叔父——那个叫呼衍骨的老家伙,已经率领五百骑兵开始搜索附近地区,还听说他们在召集附近的牧民参与搜索,不过暂时还没查到咱们牧场来,估计是被暴风雪挡住了路。”
李信脚步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:“呼衍骨?他是冒顿的亲信,行事狠辣,咱们不能掉以轻心。”他立刻转身对身后的百夫长下令,“所有人立刻检查装备,非必要物品全部留下——帐篷、多余的衣物、空箭囊都留下,只带足三日的军粮、武器和战马。咱们在这里休整一日,明日一早就走。”
止戈卫们立刻行动起来,蒙古包外瞬间热闹起来。有的士兵擦拭着诸葛连弩,将弩箭仔细装进箭囊;有的检查马鞍和马蹄铁,确保战马能长途奔袭;还有的将风干的黄羊肉和青稞饼分装成小包,塞进腰间的布袋里。受伤的士兵则在契骨部医者的帮助下重新包扎伤口,滚烫的羊肉汤喝进肚子里,驱散了连日的寒冷与疲惫。
然而,天公不作美。到了傍晚,暴风雪突然加剧,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,将整个山谷笼罩。站在蒙古包门口向外望去,能见度不足十米,远处的山峦与草原都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,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。
“将军,这风雪来得正好!”赵佗走进李信所在的蒙古包,脸上带着兴奋,他指着帐外的风雪说道,“此天时,可分兵惑敌!呼衍骨的骑兵虽多,但暴风雪中视线受阻,咱们若分成几路撤退,他根本分不清哪路是主力,既能分散追兵,也能提高咱们返回大秦的成功率。”
李信眼前一亮,他低头沉思片刻,觉得赵佗的建议极为妥当。如今匈奴人已开始搜索,若他们仍集中行动,一旦被发现,便是死路一条;分兵则不同,不仅能迷惑敌人,还能利用不同路线的特点,让受伤的士兵走更安全的路,让精锐部队吸引追兵。
“好!就按你说的办,执行‘星散计划’!”李信当机立断,从怀中取出三面折叠的大秦国旗。这是扶苏特意为他们准备的,叮嘱过“只要抵达大秦边关,出示此旗,守军必会开门接应”。他将其中两面旗分别递给苏角和赵佗,郑重地说道:“这旗帜是咱们回大秦的凭证,一定要保管好,绝不能遗失。”
苏角接过旗帜,小心地塞进贴身处——他的左肩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脸色虽苍白,眼神却依旧坚定。李信看着他,温声道:“苏将军,你带三百人走西线,其中包括八十名受伤的兄弟。西线沿着杭爱山脉南下,多是草原与山谷,没有大河阻挡,相对安全,也适合伤员行进。你伤势未愈,路上务必谨慎,若遇到小股匈奴骑兵,能避则避,不要硬拼。”
苏角郑重点头:“请将军放心,末将定将兄弟们和首级安全带回大秦。”
接着,李信转向赵佗,将另一面旗递给他:“赵将军,你率五十人走北路,沿着贝加尔湖西岸行进,最后从云中郡进入大秦。你手下的兄弟都是南方人,水性出色,贝加尔湖沿岸多水路,你们可以利用羊皮筏子顺流而下,既隐蔽又快捷。不过有一点要注意——你们最后出发,先留在牧场附近观察匈奴人的动向,等我们两路都走后,再悄悄撤离,避免被呼衍骨的人发现踪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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