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宣云中子。”帝辛不动声色,又对仍跪在地上的苏妲己道,“你先起身,在一旁候着。”
苏妲己怯生生地谢恩起身,退到一旁角落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心中更是忐忑不安。妖气?宫闱?是在说她吗?她吓得几乎要晕过去。
不多时,一位宽袍大袖、面容古朴、手持拂尘的道人飘然而入,正是云中子。他进得殿来,对帝辛打了个稽首,算是见礼,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苏妲己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“贫道云中子,见过人皇陛下。”
“道长不必多礼。”帝辛淡淡道,“方才听闻道长言说,朕这宫中有妖气?”
云中子正色道:“不错。贫道云游至此,见朝歌人道气运虽昌隆,然宫闱深处却有一丝隐晦妖气盘旋,虽极其微弱,但精纯异常,恐非善类,长久以往,必损陛下元气,乱宫闱秩序。故特来献上贫道以终南山仙松炼制的一口宝剑,悬于分宫楼,三日之内,必能将那妖邪诛除!”
说着,他从袖中取出一口木剑。那剑虽是松木所制,却隐现流光,符文暗蕴,散发着一股纯阳破邪的凛然之气,一看便知不是凡品。
若在以往,帝辛或许会信他几分。但如今,他身负人皇气运,执掌混沌元晶,更有“薪火”网络监控朝歌,若真有妖邪潜入宫闱,他岂会毫无察觉?更何况,他刚刚才亲自确认过,苏妲己身上并无妖气。
这云中子,要么是道行不够,看走了眼(可能性极低),要么就是另有所图!
帝辛心念电转,瞬间想到了很多。云中子乃阐教门下,着名的福德之仙,平日并不轻易涉足红尘俗事。他此刻前来,真的是为了除妖?还是奉了元始天尊之命,借“除妖”之名,行“试探”之实?试探他帝辛对阐教的态度,试探朝歌的虚实,甚至…这木剑本身,是否就藏着什么窥探的禁制?
“哦?有这等事?”帝辛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“惊讶”与“重视”,“道长有心了。不知是何方妖物,竟能潜入朕的宫中?”
云中子目光再次扫过脸色惨白、摇摇欲坠的苏妲己,意有所指道:“天机隐晦,贫道亦难窥全貌。只知此妖气隐于阴魅之中,与女子相关。陛下只需将此剑悬于分宫楼,自有分晓。”
他直接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刚刚入宫的苏妲己!
苏妲己听到这话,再也支撑不住,“扑通”一声软倒在地,泪如雨下,泣不成声:“陛下明鉴!臣女…臣女冤枉!臣女绝非妖物啊!”她一个深闺少女,何曾受过这等指责,还是来自一位看似仙风道道的仙人,恐惧和委屈几乎将她淹没。
帝辛看着下方的一幕,心中冷笑更甚。这云中子,是打算强行将这“妖物”的帽子扣在苏妲己头上,逼他表态?若他收了剑,悬于宫中,无论有无效果,都等于承认宫中有妖,打了自己的脸,也寒了冀州侯的心。若他不收,则显得他昏聩,被“美色”所迷,不容“忠言”,传扬出去,对他和朝歌的声誉都是打击。
好一个阳谋!
“陛下!”云中子见帝辛沉吟,再次开口,语气带着一丝“悲天悯人”,“妖物诡诈,最善蛊惑人心。陛下身系天下安危,切不可因小失大,被其表象所蒙蔽啊!”
殿内气氛一时凝滞。苏妲己的啜泣声更显无助。
帝辛缓缓站起身,走到御阶之前,目光平静地看向云中子,忽然问道:“云中子道长,你口口声声说宫中有妖,且与女子相关。朕且问你,你可知晓,女娲圣人已与朕达成共识,不再插手商周之事?”
云中子闻言,神色微微一凝,显然没料到帝辛会突然提及此事。他沉默片刻,道:“圣人之事,贫道不敢妄加揣测。”
“那你可知,朕掌人道,立筑基,朝歌千里,皆在‘薪火’笼罩之下?若有妖邪潜入,除非是圣人亲至,否则绝无可能瞒过朕的感知?”帝辛的声音逐渐转冷。
云中子眉头皱得更紧:“陛下神通,贫道佩服。然天道玄妙,或许有疏漏之处…”
“疏漏?”帝辛打断他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还是说,道长并非来看妖,而是来看朕这朝歌,看朕这人道,究竟成了什么气候?!你这木剑,除的是哪门子妖,探的又是哪门子路?!”
轰!
帝辛话音落下,人皇气运勃发,虽未直接攻击,却有一股浩瀚、沉重、带着万民信念威压的气息笼罩整个大殿!与此同时,“薪火”网络的力量被悄然引动,一股无形力场扩散开来,云中子手中那柄松木剑上的流光,竟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,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!
云中子脸色终于变了!他感受到那股迥异于灵压,却更加磅礴、更加根源的意志压迫!更让他心惊的是,他那柄蕴含纯阳破邪法则的木剑,在此地竟仿佛陷入了泥沼,法则运转滞涩!
这人皇帝辛,这人道朝歌,果然邪门!竟能直接影响、压制天道法则衍化的法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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