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寒决定启动备用方案,双管齐下的指令刚刚下达,一封制作精美、措辞谦恭的请柬,便由专人送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发出邀请的,是云川县本土企业家联谊会,而做东的,正是联谊会的轮值会长——一位与鼎坤商贸吴老四交往甚密、在本地以手眼通天着称的矿老板,赵金彪。宴请的地点,设在云川最奢华的“金鼎会所”。
请柬上列出的出席人员名单,几乎囊括了云川商界的头面人物,以及县政府分管经济的副县长、几个重要局的局长。马德福的名字,也赫然在列。
这显然不是一场普通的商务宴请。在调查陷入僵局、双方暗战正酣的微妙时刻,这样一场规格高、人员杂的酒宴,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“局”。是对方试图缓和关系?还是想借机进一步试探、施压,甚至设下陷阱?
“林书记,这摆明了是鸿门宴,不能去!”周海洋得知后,第一时间表示反对,“赵金彪是吴老四的把兄弟,跟马德福也穿一条裤子,他们这时候请您,绝对没安好心!”
林寒拿着那张沉甸甸的请柬,沉吟良久。他知道周海洋的担忧有道理。酒宴之上,人多眼杂,对方可以动用各种手段,灌酒、套话、甚至安排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近,一旦应对不当,留下什么把柄,后果不堪设想。
但是,退缩吗?
如果连这场面都不敢应对,岂不是更让对方看轻,助长其气焰?而且,这种非正式场合,往往也是观察对手、获取信息的特殊窗口。对手可能会在推杯换盏间,流露出平时不会显露的破绽。
“去。”林寒最终做出了决定,眼神冷静,“既然他们摆下了场子,我不去,倒显得我们心虚了。我倒要看看,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。”
当晚,金鼎会所最大的包厢“帝王厅”内,灯火辉煌,觥筹交错。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,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奢靡的气息。林寒准时到场,他穿着一身普通的深色夹克,在众多西装革履、珠光宝气的人群中,显得格格不入。
他的到来,让原本喧闹的包厢出现了短暂的寂静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,有好奇,有审视,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。
东道主赵金彪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,他身材肥胖,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,声音洪亮:“哎哟!林书记!您可真是贵人事忙,大驾光临,蓬荜生辉啊!快请上座!请上座!”
他热情地将林寒引到主宾位旁边坐下,亲自为他倒酒。马德福就坐在林寒对面,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,举杯示意:“林书记,感谢赏光啊。”
酒宴在一种看似热烈,实则暗藏机锋的气氛中开始。赵金彪和马德福等人轮番向林寒敬酒,话语间极尽恭维,称赞他年轻有为,铁面无私,是云川官场的“清风”。
“林书记,我老赵是个粗人,但最佩服的就是您这样有原则、有担当的领导!”赵金彪拍着胸脯,满嘴酒气,“以后在云川,有什么需要我老赵效劳的,您尽管开口!别的不敢说,在云川这一亩三分地,我赵金彪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!”
这话看似豪爽,实则隐含示威。林寒只是微微一笑,举杯浅浅沾唇:“赵总言重了,依法经营,照章纳税,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。”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场面逐渐变得更加“活跃”。赵金彪使了个眼色,几个打扮妖艳、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款款走入包厢,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些男性宾客身边,包括林寒的旁边。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瞬间包围了他。
“林书记,工作辛苦,放松一下嘛。”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林寒耳边响起,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就要搭上他的胳膊。
林寒眉头微皱,不动声色地挪开身体,端起茶杯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谢谢,我不需要。请自重。”
那女子碰了个软钉子,脸色有些尴尬,求助似的看向赵金彪。赵金彪哈哈一笑,打了个圆场:“林书记果然是纪律严明,佩服佩服!你们,别打扰林书记谈正事!”
这时,马德福端着酒杯,晃悠悠地走到林寒身边,俯下身,压低声音,带着一股酒气说道:“林书记,我知道,最近纪委工作压力大,有些小人在背后乱嚼舌根,挑拨离间。您千万别往心里去。咱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,都是为了云川的发展嘛!有些事,过去就让它过去,把握当下,展望未来,才是正道,您说是不是?”
他话语含糊,却意有所指,试图进行某种“和解”或者“劝降”。
林寒抬起眼,目光清冽地看着马德福:“马局长,纪委的工作,就是要把过去、现在的问题都查清楚,这样才能真正地面向未来。有问题,就解决问题;有蛀虫,就清除蛀虫。这才是对云川发展真正负责的态度。”
马德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他盯着林寒看了几秒,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阴鸷,随即又化开,干笑两声:“那是,那是,林书记高见!来,我敬您一杯,一切都在酒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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