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亡的威胁,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整个房间笼罩。
店小二那看似给了选择,实则已是最后通牒的话语,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冰冷。
叶冰裳的心,已经沉入了无底的深渊。缓解丹毒?这对于正统的炼丹师来说,都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难题。这根本不是机会,这是用一种更残忍的方式,宣判了他们的死刑。
然而,出乎她意料的是,蓝慕云的脸上,没有丝毫的绝望。
他看着店小二,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竟是令人费解的平静。
“可以。”
他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。
“但我有条件。”
店小二的眼睛,微微眯了起来,那两名筑基修士身上的杀气,又浓重了一分。
“你,在跟我讲条件?”
“我只是在陈述治病的必要流程。”蓝慕云的语气,没有丝毫的退让,“第一,我需要一间炼丹房。第二,我要查看你们所有能找到的、用于疗伤和解毒的草药。第三,从现在起,到明日天亮,任何人不得打扰。”
他的话,条理清晰,不卑不亢,竟带着一种反客为主的气场。
店小二沉默了。他深深地看了蓝慕云一眼,似乎想从他那平静的脸上,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。
但他失败了。他看到的,只有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、令人心悸的从容。
“好。”半晌,店小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“丹房在后院,药材库房,你也可以进去。但,只有一晚。明日鸡鸣,若是我看不到满意的结果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意思,所有人都懂。
“成交。”
蓝慕云拉起依旧处在震惊中的叶冰裳,在店小二的亲自“护送”下,走进了客栈那阴森的后院。
所谓的炼丹房,只是一个由黑石搭建的狭小石室。正中央,摆着一座布满裂痕的石质丹炉,旁边,堆着一堆潮湿的、散发着霉味的普通木柴。
“砰!”
石门被重重地关上,落锁的声音,如同死神的催命符。
“你疯了!”叶冰裳终于忍不住,压低了声音,“你根本就不会炼丹!你这是在把我们两个,往火坑里推!”
“谁说炼丹,就一定要用灵火?”蓝慕云没有理会她的愤怒,只是走到药材架前,那里堆放着从死鬼身上搜来的十几种劣质灵药。
他拿起一株散发着焦糊味的“赤炎草”,一句话点明了核心:“他们的病根,在于根基被掏空。我要做的,不是继续灌水,而是修补木桶。”
说着,他从怀中,竟摸出了几株早已干枯的、在凡间最常见的草药。一株甘草,两片薄荷。
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叶冰裳彻底愣住了。
“进城时,在墙角顺手拔的。”蓝慕云的回答轻描淡写,“一种习惯。谁知道什么时候,这些没用的东西,就能派上用场。”
叶冰裳的心猛地一震。原来,从踏入这座城的那一刻起,他就算计到这一步了吗?
蓝慕云没有再解释。他将仅有的五块下品灵石塞入丹炉底座,点燃了那堆潮湿的木柴。
浓烟,伴随着一股呛人的霉味,瞬间充满了整个石室。
他按照凡间君臣佐使的配伍理论,将一株“赤炎草”作为主药,辅以几种寒性灵药,投入丹炉。然后,开始用那微弱的凡火,小心翼翼地,控制着丹炉的温度。
然而,不过一炷香的时间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从丹炉内传出!一股黑烟,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,从炉顶冒了出来!
失败了。丹炉内的所有药材,都化成了一摊黑色的焦炭。
叶冰裳的心,凉了半截。
蓝慕云的脸色,也变得有些凝重。他低估了灵药的狂暴。凡火的温度,根本无法像灵火那样,精准地控制药力的融合。
他没有气馁,盘膝坐下,开始复盘。
叶冰裳看着他那被浓烟熏得漆黑的脸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知道,他们早已没有了退路。
忽然,她的脑海中,如同闪电般划过一道灵光!
“我想起来了!”她快步走到蓝慕云面前,急切地说道,“我在神捕司查阅一本禁毁古籍时,看到过一段关于‘上古丹道’的残篇!”
“上面说,上古时期,有方士提出过一种‘以凡克灵’的理论!他们认为,天地灵药皆有其‘野性’,强行用灵火熔炼,如同以暴制暴。而真正的丹道,应该像驯兽,先用凡间草木的‘温顺’之性,熬制成‘柔汤’,以此为媒介,慢慢‘安抚’灵药的野性,最终使其自然臣服!”
她越说眼睛越亮:“那本古籍将这种方法斥为异端邪说,认为是对丹道的亵渎!但我现在想来,这……这不就是你正在做的事情吗!”
蓝慕云猛地睁开眼睛,他看着叶冰裳,第一次,眼中流露出真正的赞许。
他没想到,这个女人,竟能在这种绝境下,为他这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,找到了这个世界最合理的“出身”。
“继续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“那残篇的最后,提到了三种最常用的‘柔汤’基底:甘草、灯芯草、还有一种……叫‘地龙藤’的汁液。它们能最大限度地隔绝不同灵药间的冲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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