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田旁的水缸成了“炊烟里”的新景致。那缸来自水晶海洋的海水泛着淡淡的蓝,小鱼在里面游弋,尾鳍扫过水面,荡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。海纹菊的藤蔓顺着缸沿爬上去,叶片上的蓝纹在阳光下闪着,像把海水的记忆绣在了叶面上。
孩子们每天都来喂鱼,用碾碎的槐花糕和星盏花的花瓣。小鱼似乎很喜欢这混合的味道,总是摇着尾巴凑到缸边,嘴一张一合的,像在说谢谢。
“它会不会想家呀?”梳羊角辫的小姑娘趴在缸沿,手指轻点水面,涟漪荡到她手边就散了,“我们把它送回海里好不好?”
方旭笑着摇头:“它在这里,就像我们去水晶海洋一样,是在做个小小的联结。你看,它把海水带来了,海纹菊才长得这么好。”他指着藤蔓上刚开的小花,花瓣是浅蓝的,花心却带着点槐花粉的白,“这就是它带来的礼物呀。”
没过几天,火山部落的长老派人送来了块“吸浊石”,灰黑色的石头上布满细孔,据说能吸附水里的杂质。“把它放进缸里,”信使转述长老的话,“让海水永远清透,也让小鱼知道,火山的石头也能护着海洋的鱼。”
方旭把吸浊石放进水缸,石头沉到缸底,很快就吸附了些微小的尘埃。海水果然更清了,连小鱼身上的红鳍都看得更分明。
冰原的守卒则托人捎来个冰制的小鱼缸,里面冻着几片忍冬花:“把这个沉在大缸底下,能让海水凉快点,小鱼夏天也舒服。”冰缸放进水里时,冒着丝丝寒气,水面结了层薄冰,又很快化掉,水缸里的水顿时清爽了不少。
锦绣城的染坊送来了新织的“水纹布”,剪了块铺在缸沿,布面上的波纹在阳光下晃动,竟和缸里的涟漪呼应,像缸里的水漫到了布上。“爷爷说这布能聚水灵气,”少年的字条上写着,“让小鱼在这儿也能感觉到海浪的节奏。”
母亲把槐树叶晒干,铺在水纹布上:“给小鱼挡挡阳光,别晒着。”树叶的影子落在水里,像片小小的树荫,小鱼总爱在影子里游来游去,仿佛找到了安心的角落。
方旭看着这越来越“热闹”的水缸,忽然觉得它像个微缩的“平衡之境”——火山的石、冰原的缸、锦绣城的布、“炊烟里”的叶,还有来自海洋的水和鱼,都在这方寸之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,谁也不打扰谁,却又彼此护着,让这缸水永远清透,让这条小鱼永远自在。
这天午后,方旭正在给海纹菊浇水,忽然发现水缸里的小鱼浮到了水面,嘴里衔着片槐花瓣,往缸外吐。他凑近一看,花瓣上竟沾着点亮晶晶的东西——是颗极小的珊瑚珠,红得像血,大概是小鱼从水晶海洋带来的。
“它在送礼物呢!”孩子们围过来,兴奋地指着珊瑚珠,“咱们把它串起来,挂在坎肩上!”
方旭小心地捡起珊瑚珠,珠子触手温润,带着点海水的咸腥气。他想起渔人说的“珊瑚全开了就送珊瑚珠”,原来小鱼早把约定记在了心里。
他用星尘丝把珊瑚珠串起来,挂在传送阵旁的坎肩上。珠子在风里晃动,和火山玉佩、冰晶雪雀、海螺一起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不同维度的声音在合唱。
夜里,方旭坐在水缸旁,看着月光洒在水面,映出满缸的星子。小鱼在星影里游弋,红鳍划破水面,像条游动的火焰。他忽然明白,这条小鱼和那缸海水,早已不是简单的“宠物”和“容器”,它们是水晶海洋的眼睛,看着“炊烟里”的人们如何用不同的方式呵护一份来自远方的馈赠;它们也是“炊烟里”的镜子,照见不同维度的善意如何像涟漪一样,一圈圈扩散,最终汇成温暖的海洋。
就像此刻,水缸里的涟漪还在轻轻荡着,碰到缸壁,又反弹回来,和新的涟漪交融。这多像他们走过的路——从“炊烟里”出发,到火山,到冰原,到锦绣城,到水晶海洋,每一次出发都带着善意,每一次归来都带着馈赠,而那些善意与馈赠,又在彼此的世界里,荡开新的涟漪,连接起更多的维度,温暖着更多的生命。
方旭知道,这条小鱼会在“炊烟里”慢慢长大,这缸海水会永远清透,缸沿的海纹菊会永远繁茂。而那颗珊瑚珠,会在坎肩上继续晃动,提醒着所有路过的人:哪怕只是条小鱼,一缸水,也能成为联结的纽带,让不同的世界,在彼此的温柔里,生生不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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