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天之上,最后一道紫霄神雷轰然炸裂,余威震得寰宇震颤,云层翻涌如沸。
劫云散尽的刹那,方才沐浴雷劫的百余只弑神虫骤然迸发惊天煞气。
那是自天地初开便沉淀的先天凶戾,如黑海倒灌,瞬间席卷四野八荒,连周遭虚空都被这股恐怖声势压得微微扭曲。
“嘶——!”
一声穿透云霄的啼鸣嘶吼陡然响起,似能撕裂神魂。
下一刻,天际尽头黑压压的浪潮席卷而来,数以亿万计的弑神虫遮天蔽日,宛如移动的墨色乌云,铺天盖地涌向劫后余生的百余太乙金仙虫王。
这虫群之前历经了万载凶兽血肉滋养,早已繁衍至亿万之数,只是能冲破桎梏、踏足太乙金仙之境的,不过百数,可每一只都散发着令天地变色的威压。
虫潮汇聚之际,亿万虫身骤然收缩,化作点点玄黑粉尘,如星屑般围绕着玄昭周身飞速旋绕,形成一道漆黑如墨的气旋,煞气冲天。
“你就不能给它们换换颜色?”
“堂堂玉清门下,身后跟着这么一群煞气缭绕、杀气冲霄的东西,传出去岂不是失了三清一脉的体面?”
一道金光划破虚空,苍辉迈着狮爪踏至玄昭身前,金瞳中满是艳羡,语气却带着几分调侃。
不过调侃归调侃,百位太乙金仙战力,这般一人成军的能耐,放眼洪荒,谁见了能不眼红?
玄昭斜睨他一眼:“那是先天神煞,与生俱来,你有本事便去给它们变个颜色。”
说罢,他指尖轻轻一点,周身旋绕的黑色粉尘骤然凝聚,化作三道古朴神轮悬于身后,神轮之上先天纹路流转,煞气更盛。
紧接着,玄昭眼眸深处,镜光虚影微微闪烁,光芒流转间,空间折射出万千璀璨霞光,瞬间笼罩住那百余太乙金仙虫王,将它们周身的凶煞之气尽数遮掩,只余下层层叠叠的瑞光宝气。
刹那间,玄昭被霞光簇拥,身后神轮转动,周身虫群瑞气蒸腾,整个人宛如九天降世的神圣,与方才的凶戾之态判若两人。
周遭众人见状,皆是默然。
玄光镜乃极品先天灵宝,神威深不可测,绝非他们所能揣度,也只有这般至宝,才能将先天神煞的凶戾彻底转化为神圣瑞气。
苍辉咂了咂嘴,压下心中的羡慕,狮瞳转动着看向四方,语气带着几分纠结:
“话说回来,咱们接下来往哪去?南边有凤凰一族盘踞,还有那位被上清老爷彻底得罪死的盘王老祖,贸然前去必生事端;往东去,东海深处更是暗藏杀机,烛龙那个老东西素来城府极深,指不定在暗处算计着什么。”
一旁的砚背童子也看向玄昭,等待他拿主意。
玄昭却是想都没想,当即开口:“选什么选,就在这停留便是。”
他心中自有盘算,当初从昆仑山出来时,多宝便曾暗示,此番下山,怕是少不了要沾染些麻烦。
可这一路行来,虽有波折,却也还算安稳。
他倒要看看,自己在此地停留,再将玉清仙光彻底展露,洪荒之中,还能有哪个不长眼的,敢主动凑上来找他这个玉清弟子的麻烦。
玄昭一行人择了处灵脉汇聚的山头原地休整,一时间倒也清闲自在。
他时而取出陨铁神金,于石台上开炉炼器,真火升腾间,灵宝的雏形在炉中沉浮,器韵流转引动周遭灵气共鸣。
时而静坐在药圃旁,翻阅太清丹经,指尖捻动着灵药,推演着新的丹方,丹香初蕴便已让草木愈发葱茏。
更多时候,却是与银灵子相对而坐,石桌之上一壶仙酿,两盏玉杯,袅袅酒香与琴音交织。
银灵子指尖轻拨琴弦,五弦古琴嗡鸣作响,琴音初起时如清泉漱石,婉转悠扬,渐渐便染上了天地大道的韵律。
作为伏羲的“弟子”,银灵子自己又会孕育蛛丝,会弹琴玄昭半点不意外。
银灵子之前悟道颇有所得,于大道有独到感悟,此刻琴音所及,竟似能引动天地共鸣。
山谷间的溪流放缓了奔涌,枝头的灵鸟停止了啼鸣,就连石缝中悄然生长的苔藓,都似有灵智般朝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舒展。
玄昭执杯浅酌,耳畔琴音流淌,只觉心神随之一空,过往修行中的些许滞涩竟在不知不觉间消融。
他索性闭上双眼,以神识感悟琴音中的大道真意,指尖亦随韵律轻轻敲击石桌,似在与琴音相和。
伏羲一脉的琴与他相比更加的纯粹,音波如潮,牵引的是流淌的大道。
而玄昭自己的琴曲虽然同样以寄托天地道韵为主,但更多的是以“杀敌”为目标。
这才有了“凡音惑心”、“音波如潮”、“束音成刃”、“拟音化物”等一系列境界。
“铮——”
银灵子的琴音渐入佳境,不再局限于山谷之内,而是如涟漪般向四方扩散,越过山川河流,传遍万里。
无论是林间修行的精怪,崖壁上吞吐灵气的异兽,还是深藏地底的灵虫,皆被这蕴含大道的琴音所吸引,纷纷停下了动作,循着琴音的方向,或奔行,或飞掠,或蠕动,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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