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的喧嚣,最终归于沉寂。
林默在休息室里不知坐了多久,直到四肢冰冷麻木,才缓缓站起身。
他推开门,中央大厅已空无一人,只有凌乱的脚印和几件被匆忙遗落的个人物品,无声地诉说着离去的仓皇。
他独自走过空旷的走廊,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。
曾经灯火通明、人声鼎沸的工坊,此刻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巨兽躯壳,只剩下冰冷的设备和无声运转的基础系统。星尘的维护机器人还在按照既定程序清洁着地面,更添几分诡异。
没有人再来请示,没有紧急会议,没有技术难题需要他决断。
世界天翻地覆,而这座他曾倾注心血的堡垒,却仿佛被时间遗忘,凝固在了解散的那一刻。
林默没有离开。
他遣散了所有人,自己却留了下来。
或许是最后一点可笑的责任感,或许是……无处可去。
他不再踏入主控室,不再关注星尘定时汇总的、越来越令人绝望的外部简报。
他将自己的活动范围,缩小到了工坊最深处的那个小小手工工作间和相邻的医疗监护室。
工作间里堆放着各种普通的木材和金属边角料,还有一套最基础的手动工具。
这里原本是他偶尔放松心神、琢磨一些与“全职匠师”无关的纯粹手艺的地方。
现在,这里成了他唯一的避风港。
每一天,变得漫长而重复。
清晨,他会在医疗监护室外站一会儿,透过玻璃,看着营养液中夏悠悠依旧恬静却毫无生气的睡颜。
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玻璃,仿佛想传递一丝温度,最终却只是徒劳地垂下。悠悠的父亲,夏弘毅,依旧下落不明,生死未卜。
这份沉重的牵挂,如同磐石压在心头。
然后,他便钻进工作间,开始漫无目的地敲打。
没有图纸,没有目标。有时是做一把歪歪扭扭的木勺,有时是修补一张瘸腿的板凳,更多的时候,只是将一块木料反复刨削,直到它变成一堆无用的刨花,或者将一根铁条烧红、锻打、冷却,周而复始,像是在进行一种无声的刑罚。
“铛……铛……铛……”
锤击声单调地回荡在空荡的工坊里,掩盖不了外面世界隐约传来的、经过层层隔音削弱后依旧如同闷雷般的爆炸声,以及偶尔划破天际的、不明飞行器的尖锐呼啸。
星尘会忠实地将过滤后的信息显示在工作间角落的一个小屏幕上。字眼冰冷而简洁:
【远东战区,第37机动步兵师防线溃散,重要交通枢纽失守。】
【北美大陆,洛基山脉防线遭遇新型钻地单位攻击,庇护所损失惨重。】
【欧洲联盟宣布进入最高紧急状态,启动“方舟”避难所计划(容量有限)。】
【全球网络连接稳定性下降至3%,主要通讯依靠低频无线电与地面线路。】
【“清道夫”单位观测到协同进化迹象,对现有动能武器抗性持续提升。】
林默只是偶尔抬眼扫过,目光漠然,然后继续埋首于手中的活计。
他打出了一把菜刀,刃口勉强算得上锋利;
修好了一个坏掉的齿轮箱;甚至凭记忆,复原了一把结构复杂的古典簧轮枪——虽然在这个时代毫无用处。
他的动作依旧带着“全职匠师”的底子,精准、高效,但眼神里没有了光,只有一片沉沉的死水。仿佛这双手,这些工具,只是为了消耗时间,为了证明这具躯壳还在运转。
他不再尝试去感知什么“规则之弦”,不再去调动那带来巨大痛苦和微弱希望的能力。
艾克西娅的提示,“心胜于物”,“源点”,这些词语如同远去的梵音,被刻意埋藏在了记忆的尘埃里。
太累了,也太渺茫了。
用鸡蛋去碰石头,除了粉身碎骨,还能有什么下场?
只有在深夜,当他疲惫地躺在冰冷的床上,听着工坊外部防御系统偶尔被流弹击中发出的沉闷响声时,那些被压抑的影像才会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——盖亚冰冷的宣言,艾克西娅消散的白光,同伴们离去时或失望或担忧的眼神……还有,悠悠沉睡的脸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心脏,缓缓收紧。
他就这样活着,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,重复着单调的流程,与世界一同缓慢滑向深渊。工坊成了他的囚笼,也是他最后的、摇摇欲坠的壳。
直到那一天。
他像往常一样,在工作间里修复一件极其精巧但完全损毁的古老机械音乐盒。这是他在仓库角落里发现的,或许是某个队员的私人物品,撤离时没能带走。零件细小得如同米粒,锈蚀严重。这活儿很耗神,需要极大的耐心。
就在他屏息凝神,用镊子夹起最后一根几乎锈断的音簧,试图将它复位到极其微小的卡槽中时,也许是连日的疲惫让手抖了一下,也许是锈蚀处太过脆弱——
“啪!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。
音簧,断了。
同时,他因为全神贯注而微微前倾的身体,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工作台角落那个一直显示着外界信息的小屏幕。
喜欢网游之全职匠师请大家收藏:(www.20xs.org)网游之全职匠师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