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!快看看陛下!”李定国侧身让开位置,声音低沉而急迫。
老军医一眼看到瓦砾上那气息奄奄、浑身是伤的皇帝,脸色瞬间煞白!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苏凡身边,布满老人斑的枯瘦手指颤抖着搭上皇帝的手腕。指尖传来的脉搏,微弱得如同游丝,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如同地火奔涌般的顽强!再仔细查看那狰狞的伤口:肩胛下的贯穿伤深可见骨,涂抹的厚厚止血散被鲜血反复浸透,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;右臂刀伤更是触目惊心,臂骨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裂痕!胸腹间大片青紫瘀伤,皮下渗出的血珠连成一片,如同破碎的蛛网!
“这……这是内腑重创!失血过多!还有……寒气入体,直侵心脉!”老军医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,“寻常人……寻常人早该……陛下……陛下竟还能……”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定国,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询问。这脉象,这伤势,与这残存的生机,完全超出了他行医数十载的认知!
“不惜一切!吊住陛下的命!”李定国声音冰冷,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,“用最好的药!最险的针!若陛下有失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老军医浑身一颤,不敢再问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枯瘦的手指变得异常沉稳。他迅速打开药箱,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粗细不一的银针、小巧的瓷瓶和散发着浓烈药味的药包。
“热水!干净的布!烈酒!”老军医语速极快地下令。亲卫们立刻行动起来。
只见老军医先用烈酒仔细净了手,然后取出一排细如牛毛、闪烁着寒光的银针。他屏息凝神,手指如穿花蝴蝶,快得几乎带出残影!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苏凡头顶百会、胸口膻中、腹部神阙等几处生死大穴!针尾微微颤动,发出极轻微的嗡鸣,似乎在强行激发那微弱到极致的心脉活力!紧接着,他又取出几根稍粗的银针,在苏凡双臂几处要穴深刺下去,针尾捻动,试图强行封住几处主要血脉,减缓失血速度。每一次下针,昏迷中的苏凡身体都会剧烈地抽搐一下,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,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,与血污混合在一起。
“按住陛下!”老军医沉声喝道。两名强壮的亲卫立刻上前,小心地按住苏凡的肩头和双腿。
老军医又从药箱最底层,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玉瓶。他用小刀刮开封蜡,一股极其浓郁、带着奇异辛辣和甘苦混合气息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,甚至压过了废墟中的血腥和焦糊味!他将瓶口凑近苏凡的嘴唇,小心翼翼地倒出几滴粘稠如金液般的药汁。
“这是……参王续命膏?”旁边一个年轻医士忍不住低呼出声,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敬畏。这是传说中宫廷秘藏、用千年老山参混合数十种珍稀药材炼制的吊命圣药!一滴便价值千金!寻常军旅根本不可能有!
李定国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医士,后者立刻噤若寒蝉。晋王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,仿佛那千金难求的圣药不过是寻常草木。
那几滴金液般的药汁甫一入口,昏迷中的苏凡仿佛受到强烈的刺激,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溺水者喘息般的剧烈抽气!紧接着,他那惨白如纸的脸上,极其诡异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潮红!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,陡然变得粗重急促起来!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呼噜声!
“快!热水化开‘七厘散’!”老军医毫不停歇,又取出一个黑色瓷瓶,将里面深褐色的药粉倒入一个粗瓷碗中,接过亲卫递来的滚烫热水,迅速调成糊状。他用小木片挑起粘稠滚烫的药糊,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苏凡左肩和右臂那狰狞的伤口上。药糊接触到翻卷的皮肉和裸露的臂骨,发出轻微的“滋滋”声,昏迷中的苏凡身体猛地绷紧,发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低吼!额头上青筋暴起,冷汗如浆!
“陛下……陛下挺住啊……”王承恩跪在一旁,看着皇帝承受如此酷刑,老泪纵横,心如刀绞,只能不断地低声呜咽祈祷。
涂抹完外伤药,老军医又取出一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粉,用热水调和后,竟直接撬开苏凡的牙关,强行灌了下去!那是治疗内腑瘀伤、催吐淤血的虎狼之药!
“呕——!”剧烈的刺激下,苏凡身体猛地弓起,又是一大口带着暗黑色内脏碎块的淤血狂喷而出!这一次,淤血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淡了一些,腥味也稍减。
“快!擦汗!保暖!”老军医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,他顾不得擦拭,再次搭上苏凡的手腕。这一次,他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丝,长长吁了一口气:“脉象……虽然凶险依旧,但那股子死气……似乎被强行压下去了一线!参王膏和虎狼药起了作用!快!取温补汤剂,小口慢灌!一定要维持住这丝元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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