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从洛昭临的鼻子流下来,滴在玄铁令上。星髓石突然亮了。墙上的投影还在,地下祭坛里,白清露跪着,石碑上刻着“天机归墟”。她想看清楚一点,可识海里的星轨罗盘猛地一震,像要散架一样。
最后一片裂开了一条缝。
她知道不能再推演了。天道已经盯上她了。
但裴仲渊在前线,白清露在祭坛,子时快到了,血启莲门……这些事连在一起,差一点就能看清真相。她咬牙,用指尖划过眉心,翻出命格置换——不追人,换命。
只要一秒。
她闭眼,神识沉下去,顺着和裴仲渊之间的那根线用力一拉。瞬间,风雪扑面而来。黑帆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穿青衫的人,手里拿着折扇,右脸的胎记红得吓人。他回头,目光仿佛穿过虚空,直直看向她。
就这一下,她的识海炸开了。
幻象冲进来:她站在祭坛中央,眼睛流血,万箭射来,穿透胸口和身体。耳边响起低语,不是人声,像是天地在说话:“双瞳现世,天下归一。”
她膝盖一软,差点跪倒。
这时,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很烫。
谢无厌的手贴上来,热气强行冲进她冰冷的身体,像刀劈开冰湖。那幅死亡的画面立刻碎掉,像雪花一样消散。
“别看。”他说,声音很低,却像锤子敲在骨头上,“你看到的不是未来,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结果。”
洛昭临睁眼,视线模糊,血泪混着鼻血流到下巴。她喘得很急,胸口像被铁圈勒住。刚才那一瞬,如果不是他碰她,她现在已经死了。
“你再试一次,魂就没了。”谢无厌松开手,没后退,反而半蹲下来,盯着她的眼睛,“值得吗?为了一个早就设好的局,把自己搭进去?”
她扯了下嘴角:“我不试,谁替我们看清路?你带兵冲上去,也会踩进陷阱。”
“那就别看清。”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血,“我杀过去就是了。天要压你,我就把天捅个窟窿。”
她说不出话。
她知道他是认真的。这个人能为她违抗皇命,能为她重新掌兵,也能在她最虚弱的时候,用自己的体温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。正因如此,她不能停下。
她抬起手,轻轻碰了碰玄铁令。令牌是温的,星髓石不再闪,但那行字还在——**子时将至,血启莲门**。
“我不是非要窥探天机。”她声音沙哑,“我只是想知道,他到底想拿我做什么。灭门那晚我没逃掉,这次我不想再当棋子。”
谢无厌看了她很久,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,力气很大,让她没法躲。
“听着。”他说,“你可以算,可以斗,可以跟天抢命。但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——”
他停了一下,眼里闪过一丝金光。
“我就把你从轮回里拖回来,再锁一次。”
她愣住了。
这不是情话,是杀誓。
她张嘴想笑,结果牵动识海的伤口,疼得眼前发黑。她靠着墙滑坐下去,手指掐进掌心。
谢无厌没让她一个人坐着。他直接坐在她旁边,背靠墙,肩膀贴着她,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。
“罗盘还能用吗?”他问。
她摇头:“只剩一片了,连预警都做不到。系统也不响,可能是被天道压住了。”
“那就不用。”
“可我们需要情报。”
“我已经派人去北境。”他说,“镇北军不会等朝廷下令。只要裴仲渊真在前线,我就能找到他。”
“那你不怕中计?”
“怕。”他点头,“但我更怕你再这么试一次。”
两人沉默。
密室里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。玄铁令放在腿上,微微发热。她看着令牌,忽然想起什么。
“这东西……是你用心头血炼的?”
“嗯。”
“为什么不早说?它刚才救了我两次。”
“说了你会拦我。”他侧头看她,“你也一样,瞒着我用命格置换,是不是?”
她没否认。
“下次不行。”他语气坚决,“你要做什么,先告诉我。就算我要拦,也得知道你在冒什么险。”
她想反驳,可喉咙堵着。她不是不想说,是不敢说。有些话一说出来,就成了弱点。而弱点最容易被人利用。
尤其是现在的她。
她闭了会儿眼,再睁开时,眼神稳了下来。
“我知道你在怕什么。”谢无厌低声说,“你怕重演当年的事——所有人都死了,只有你活着。所以你现在什么事都想自己扛。”
她的手指抖了一下。
“可这次不一样。”他握住她冰冷的手,“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她没说话,只是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。
很轻的一下。
像是终于肯放下一点负担。
外面传来脚步声,由远到近,又在门口停下。是守卫换岗。没人进来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她缓过来一些,慢慢坐直,抬手擦掉脸上的血。玄铁令还在发烫,星髓石闪着微弱的光,像快熄的炭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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