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抓着谢无厌的衣领，手很用力。嘴里不断有血沫流出来，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。
谢无厌跪在地上，背对着塌下来的石头。斩星剑插在他面前，一直在震动。他想碰她，可有一股力量挡着，他的手指刚伸过去就被弹开。
洛昭临闭着眼，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她的星轨罗盘碎了，只剩几块破环。命格碎片像灰一样飘着。她快不行了，只剩最后一口气。意识沉到底，她摸到了一个按钮。
【启动】
这两个字闪了一下，系统没反应。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撞上去。
心口突然炸开一道雷光。
一条紫色的雷龙从她胸口冲出来，带着所有剩下的逆命点数，直接冲向头顶的冰层。雷龙经过的地方，冰壁上的符文一个个熄灭。裴仲渊留在墙里的影子开始扭曲。
“不可能！”那道影子大叫，“你已经没有点了！你怎么还能用紫电龙吟咒！”
雷龙张嘴咬下去，一口把影子撕碎。第二下砸向地面的阵眼，第三下扫过四周石墙。墙上刻的黑纹全部爆开，黑气被雷光照到，变成烟消失了。
谢无厌抬头看，冰层裂开了，雪水滴下来，混着她的血落在他脸上。
雷龙完成最后一击，转头飞回空中。它缠上断裂的星轨，一段一段接起来。每接上一段，洛昭临的眼睛就亮一分。血从眼角流下，在脸上留下两道红印。
“娘……”她嘴唇动了动，“我做到了。”
星图的最后一段连上了，整个图案开始转动。星核从她脑子里升起来，停在眉心前三寸，开始吸收周围散落的命格碎片。原本属于系统的黑色纹路慢慢褪去，变成银白色。
新的字浮现出来：**星轨重启，命不由天**
谢无厌看着她的眼睛。里面的光不再闪，变得稳定。
这时，北斗第七星的光穿过冰层照进来，落进她的心口。玄铁令的碎片开始融化，变成液体，顺着伤口流入血管。
她身体猛地一抖。
心跳停了。
谢无厌立刻抱住她。她脸色发白，冷得像冰，几乎感觉不到呼吸。银发贴在脸上，身上全是血和雪水。
他把她头按在自己胸口，让她听自己的心跳。“你说过要一起看最后的星空。”他说，“现在，我带你回家。”
她嘴角轻轻动了一下，像是想笑。
废墟里安静了。石头还在掉，但越来越慢。风从裂缝吹进来，卷起地上的灰。
在他们脚边，一株小小的绿苗钻出地面。叶子很小，上面有一滴露珠。露珠里映着完整的星图，还在慢慢转。
星轨罗盘浮在她眉心，不再藏，也不再残缺。它静静转着，光很柔和。
谢无厌低头看她。她的眼皮微微颤动，睫毛上有水珠，不知道是雪化了还是别的。
他抬手擦掉脸上的血，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她。斩星剑插在旁边，剑柄沾了血，已经开始结冰。
外面还在下雪，但东边的天有点亮了。最黑的时候快要过去了。
他靠着半塌的墙，把她抱得更紧。
“撑住。”他说，“还没完。”
她松开了他的衣领，手滑下来，搭在他手腕上。脉搏很弱，但还在跳。
星轨罗盘忽然震了一下，一道光扫过四周。地上剩下的符文全没了，一点痕迹都没留。
谢无厌抬头看头顶。冰层裂得更大了，能看到一小片天空。北斗七星很清楚，第七星特别亮。
他记得她说过，那是指引回家的星。
怀里的人咳了一声，没有吐血，只是喘了口气。她的手指动了动，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听见了吗？”他靠在她耳边说，“天亮了。”
她没说话，眼皮动了动。
星轨罗盘缓缓落下，回到她眉心。下一秒，她胸口动了一下，呼吸比刚才重了些。
谢无厌松了口气，正想说话，忽然觉得不对。
地面又开始震动。
不是那种塌陷的震动。是一下一下的，像心跳。
他低头看脚下。那株紫芝苗的叶子突然抖了一下，露珠滚进土里。
接着，周围几处地面同时拱起。嫩芽冒出来，都是紫芝。叶子长得很快，一下就长到三寸高。
他皱眉，想往后退，却发现动不了。
一股力量把他定住了。
星轨罗盘再次出现，在空中快速旋转。银光照过每一株紫芝苗，它们瞬间开花，紫色的小花在废墟里亮成一片。
花蕊中飞出小光点，全都朝洛昭临飞去。
她眉头一皱，手指突然抓紧谢无厌的手腕。
“不对……”他低声说，“这不是你的术。”
话还没说完，她睁开了眼睛。
但颜色变了。
瞳孔深处，星轨在倒着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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