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铭将它翻过来,印面上刻着几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古怪篆文,笔画繁复,如同鬼画符。
“师父,你看这个。”他在心中呼唤。
戒指里,林屿的魂体睁开了眼,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戒指,当他的神识触碰到那枚黑色小印的瞬间——
“嗡……”
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,直接在他魂体深处响起。
林屿的“视线”瞬间凝固了。
那枚小印在他“眼中”,不再是朴拙的黑色顽石。
其内部,竟隐隐流淌着一层极其黯淡、却精纯无比的暗金色流光!那流光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印体内部。
“别动声色!收起来!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苏铭依言,不动声色地将小印滑入袖中,然后继续翻找着那些没用的废档。
“这是什么?”
林屿的声音都在发颤,“这上面有‘封禁’的波动!虽然很微弱,但手法极其古老!这玩意儿,品阶不高,但绝对是个好东西!”
“嘿嘿,徒儿,咱们这苦力没白当啊!”林屿乐开了花,“这叫什么?这就叫‘天道酬勤’!那些人把你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却不知道,最大的宝藏,往往就藏在垃圾堆里!”
苏铭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捏紧了那枚小印,冰凉的触感让他沸腾的心血稍稍冷却。天大的漏?在这翰林院废弃的档案室里?
......
一晃眼,苏铭在翰林院抄书已逾两月。
“勤恳木讷”这四个字,严严实实地盖在了他身上。
钱斌等人的直接挑衅渐渐少了,大概是觉得对着一块石头耍横实在无趣。
苏铭对此毫不在意。
他每日的生活,被一条清晰的线划成两半。
白日里,他是文渊阁角落里那个只会埋头抄书的苏编修,反应慢,话不多,像个刚从乡下进城的闷葫芦。
夜里,关上小院的门,他才是真正的苏铭。
他会盘膝坐在院中那棵半枯的老槐树下,运转《青木长生诀》,用京城稀薄却依旧纯粹的灵气,缓缓滋养着气海。
苏铭:“师父,那枚龟钮小印,还是没动静。”
袖中的那枚黑色小印,他每晚都会用灵力温养,但它就像个铁疙瘩,毫无反应。林屿研究了半天,也只得出个结论:这东西蕴含的“封禁”之力很古老,但没有特定的口诀或阵法,就是个摆设。
“别急嘛,宝贝都是有脾气的。”林屿浑不在意,“就当盘核桃了,盘久了,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了呢?”
苏铭收回灵力,睁开眼,看向头顶被院墙框住的一方夜空。
月色清冷,星子稀疏。
他知道,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。
翰林院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,他被关在最底层,信息闭塞,两眼一抹黑。郭侍读背后是谁?永昌侯府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?
这些问题,光靠抄书是抄不出答案的。
他必须打破这个僵局。
周文海老师留下的那封信,那枚火漆印,以及刘文渊这个名字,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绳索。
“师父,我准备去拜会刘司业。”
“嗯,是该去了。”林屿的语气难得正经起来,“你现在这‘木头人’的形象也立住了,突然去拜访一位长辈,请教学问,合情合理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苏铭早已备好了拜礼。
一方徽州的老坑歙砚,墨色温润,算不得名贵,却胜在雅致。两册他亲手抄录的古籍孤本,一本是关于前朝金石考据的《钟鼎考》,另一本则是记录古代音律变迁的《河洛古韵》。
这礼物,不显招摇,不带铜臭,透着一股子读书人之间的清雅,最是稳妥。
休沐日,天刚蒙蒙亮。
苏铭换上一身半旧的青色儒衫,将礼物用一块干净的蓝布包好,提在手上,走出了小院。
清晨的京城,还未完全苏醒。
他没有雇车,而是一步步,穿过纵横交错的街巷,向着城西走去。
刘司业的府邸,与他想象中的高官府邸截然不同。
它坐落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,远离了那些象征着权力的朱门高墙。院墙是灰色的,墙皮斑驳,露出里面夯土的颜色。
门前没有石狮,没有上马石,只有两扇褪了色的黑漆木门,其中一扇还虚掩着,门环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。
与永昌侯府那车水马龙、门庭若市的景象相比,这里简直可以用萧瑟来形容。
“这……混得有点惨啊。”林屿在戒指里咂咂嘴,“周文海把他夸得跟朵花似的,怎么住得跟个破落户一样?徒儿,你确定没找错地方?”
“应该没错。”
苏铭上前,轻轻叩响了门环。
“咚咚咚,咚咚咚。”
过了许久,门内才传来一阵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,伴随着一声苍老的咳嗽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被拉开一道缝,一颗满是皱纹的头颅从门后探了出来。那是个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仆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,眼神浑浊,看人时要眯缝很久,才能聚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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