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魔城的风,从来都是冷的。
这矗立在灵域北境三百年的雄城,墙身爬满深褐色的裂痕,那是当年灵域修士对抗域外余孽时留下的战痕,每一道缝隙里似乎都还凝着未散的血腥气。此刻,往日里略显空旷的城中央广场,却被密密麻麻的修士挤满,喧嚣声掀翻了天,却又透着一股难言的紧绷——就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,箭尖正对着未知的黑暗。
广场正北,立着一座丈许高的青石台,名唤“聚义台”。台面被岁月磨得光滑,却在今日被人以灵力刻上了两道遒劲的纹路,一道如混沌初开的雾气,一道似万流归海的长河,正是韩逸涛昨夜亲手所刻,寓意着“万法归宗,混沌为基”。
人群的骚动中,三道身影缓缓踏上聚义台,瞬间攫住了全场目光。
中间那人,身着一袭墨色锦袍,袖口绣着淡淡的云纹,正是韩逸涛。比起初入灵域时的青涩,此刻他周身的气息早已不同——混沌道体运转间,虽未刻意释放威压,却让周遭空气都似凝了几分,那双曾藏着隐忍与不甘的眼眸,此刻沉如寒潭,却又透着能容纳万物的开阔。他左手下意识抚过胸口,那里的开天印仍伪装成玉佩模样,却在无人察觉处,泛着极淡的金光,似与他的心跳同频。
他左侧,是赤裸着上身的凌苍。青年身形魁梧,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,每一道都是肉身搏杀的勋章。他肩宽背厚,肌肉如浇筑的岩石般隆起,腰间悬着一柄无锋重锤,锤身刻着“肉身即道”四个大字,光是站在那里,就透着一股撼天动地的悍勇,引得台下不少练肉身的修士发出低低的喝彩。
右侧的彭莎,则与两人形成鲜明对比。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,长发高束,露出线条冷冽的下颌。脸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银纱,遮住了大半面容,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,目光扫过人群时,带着几分疏离与警惕。她双手抱在胸前,指尖悄然扣着一枚黑色玉坠——正是噬灵玉坠,时刻防备着暗处可能出现的危险,周身萦绕的空间波动,让靠近石台的修士都下意识退开半步。
“安静!”
凌苍率先开口,声音如惊雷滚过广场,震得周遭修士耳鼓发麻,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弭大半。他扫过台下,目光在那些或站或坐、衣着各异的修士身上停留片刻,沉声道:“今日召集诸位,非为争名夺利,而是为了一件关乎灵域乃至三界存亡的大事——仙域吸灵,魔神窥伺,若再一盘散沙,迟早都要沦为砧板上的鱼肉!”
话音刚落,台下顿时炸开了锅。
“仙域之事,与我等何干?只要灵气够修,管他凡域枯不枯竭!”一个穿着锦缎道袍的修士高声喊道,他袖口绣着“灵溪”二字,显然是宅修派的人。宅修派占据灵溪谷多年,日子安逸,最是不愿卷入纷争。
“说得轻巧!”人群中冲出一个背着长剑、风尘仆仆的青年,正是旅修派的弟子,“我上月去凡域边界寻药,亲眼见凡域修士灵气枯竭,活活坐化!今日凡域,明日便是我灵域!仙域连凡域都不放过,难道会对我们手下留情?”
“可……可魔神更可怕啊!”又有人颤声开口,“传闻域外魔神能吞灵气、蚀神魂,当年上古修士拼尽性命才挡住,我们这一盘散沙,怎么对抗?”
这话一出,台下顿时陷入沉默。不少修士脸上露出惧色,毕竟魔神的凶名,在灵域流传了千百年,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。
就在这时,韩逸涛向前踏出一步。
没有刻意运功,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广场每一个角落,不疾不徐,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:“诸位怕仙域的强权,怕魔神的凶戾,可若只是怕,就能躲得过吗?”
他目光扫过台下,从宅修派的锦衣修士,到旅修派的落魄弟子,再到食修派那些面带菜色、却紧握着厨具的修士,缓缓道:“宅修派守着灵溪谷,以为阵法能护万全,可仙域若要抽灵,再好的阵法也挡不住天道法剑;旅修派四处漂泊,以为能避祸,可天下之大,若三界皆危,又能逃到何处?食修派缺灵材,濒临解散,可若灵域没了,连能种灵材的土地都不复存在,又谈何修炼?”
每一句话,都戳中了各派系的痛处。台下的修士们垂下头,脸上的惧色渐渐被不甘取代。
“那你说,我们该怎么办?”先前喊着怕魔神的修士抬起头,眼中带着一丝希冀。
韩逸涛抬手,指了指聚义台上那两道纹路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以‘万法’为盟,以‘护界’为任!今日,我欲在此成立‘万道盟’,盟规只有两条——其一,万法兼容,不分派系,宅修的阵法、旅修的遁术、食修的炼体,皆可互通有无;其二,以护三界为己任,凡对凡域、灵域、仙域(若仙域有良知者)有歹心者,无论是仙是魔,皆是我万道盟之敌!”
“我等愿入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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