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在清晨时分,留在洛阳城中的冀州军,分成数百队走街串巷敲锣打鼓时,杨彪等人便知道了这冀州上将“图名、贪名”。
但此刻亲自到了南城外这处杨氏坞堡,看见了身披金甲的潘凤后,两人还是忍不住眼皮打颤难以置信。
主要是黄琬、杨彪两位大名士,都没有想到,这厮竟然“贪名”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。
杨氏这处坞堡,本就是为了囤积京畿之地包括弘农郡在内,各处杨氏田产转运而来的粮草而建。
因此堡垒墙体修建得极为高大,墙体之上的箭塔烽燧更是离地数十丈。
站在塔楼顶上,不仅视野开阔至极,能够看到四面八方的情况,同样也能让坞堡四周任何一个地方,都能看见箭塔顶上的场景。
今日阳光明媚,视野开阔,熠熠的光芒中,那人就这么身披金甲傲立塔楼最高处,相信不管是谁,都能第一时间发现这尊极为亮眼的存在。
最绝的地方在于,这座杨氏坞堡其实有好几处较高的塔楼,但仅有他所在那一处有人站立。
也就是说所有人抬头,只能看见他一人。
而围绕着坞堡高大厚实的围墙,摆下了上百张桌子,用于从洛阳城那边赶来的百姓登记名字、领取粮食的点位,无形中又形成了一个圈。
此圈完美地隔开了城墙之下,看不到墙头塔楼的视野盲区,成功避免汇聚于此处的洛阳百姓,无法看到对方那金甲耀世的形象。
简单来说便是,今日的一切都精心设计过,傲立坞堡最高处塔楼顶端之人,飒爽英姿足以轻松跃入任何一人的视野。
但凡抵达这周边的人,必定能看到他,也必定会被他沐浴金光、金甲耀世的形象所冲击到。
每一处登记名字的点位上,百姓登记完成后,在被冀州军士卒带着前往坞堡城墙下,扛走一大袋粮食前。
皆会学着上一个人或是其他点位百姓的样子,对着那身披金甲傲立最高处的男子注目凝视,躬身一拜,就如同某种请神拜神的仪式一般。
其中有人是随大流,但同时也有不少百姓,眼中真有几分虔诚尊崇之色。
人人受我恩惠,人人皆能见我沐光而立!还形成了这种领粮之前的躬身下拜仪式感…
怎地,这幕场景,是想让周遭这些受了你恩惠的黔首小民,都记得这一幕,回去按照你的样貌画像挂在神龛上吗?
你是想学那大贤良师张角一样,直接立地成为神仙中人吗?不对,人家张角,哪会做得如他这般疯狂。
一个人贪名,安能贪到这个份儿上!
简直就是,无所不用其极…
两位洛阳老名士,世家领袖,被高立于坞堡塔楼顶端,那金甲神将沐光而立的行径搞得眼皮子直打颤。
随行的少许扈从早已挤开拥挤的人群,前去通传。
不过对方就如同知道他们要来一般,早早便做出了安排。
几炷香后,一名身着玄甲长相普通的青年将领,让兵丁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,引着黄琬、杨彪两人的马车进入了防守森严的坞堡之中。
在一间已经搬完粮食腾空的屋子中,二人只是落座稍等了片刻,那身披金甲魁梧无比的将军才下了塔楼,匆匆而至。
“冀州潘凤,见过黄太尉、杨司徒。”
武夫气十足的金甲男子跨入屋子,微微抱拳行礼,原本睥睨自信的脸上竟是露出几分歉意:
“因为放粮一事关系重大,某潘凤担忧有宵小之人或贪得无厌的鼠辈,不顾禁令多次重复领取粮食,对那些真正等米下锅百姓不公,不得不登高亲自监督放粮。”
“未能远迎,请两位大人恕罪!”
一开口便是正儿八经地道歉,黄、杨两人再次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两个字——“骗鬼”。
这坞堡四周,密密麻麻汇聚的洛阳百姓,恐已达数万、数十万。
就你一人登高监督,能看得过来?哪怕各处塔楼顶上,都有数十人盯着,恐已是杯水车薪。
更多的还是要靠在人群中不断巡查的一队队军士才行。
奈何此事,看破不能说破,两人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结,连连摆手道:“无妨无妨”。
客套寒暄结束,潘凤大大咧咧接过军中亲兵递过来的茶水,一口灌下,算是缓解一下顶着烈日暴晒“监督放粮”产生的口干舌燥。
随后直接开门见山道:
“在下还在巩县时,就料到洛阳大乱,必有奸商会趁机捣乱,哄抬粮价大捞不义之财,令百姓民不聊生。”
“因而才会与两位大人商议,转运二百万石粮食到城外更安全的地方,以备不时之需…”
如此说来,我等倒不如你这厮有先见之明?
你就胡说八道吧,若非是你,洛阳的粮价安能飞涨。还奸商作乱,你就是这场粮市动乱的源头好不!
心头再次齐刷刷吐槽,黄、杨两人其实也知道,对面那大马金刀坐着喝茶解渴的魁梧将领,在免费送粮食开始后,便已经占尽了大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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