雌性黄鼠狼小心翼翼地穿过群妖,走到师父面前数步之遥停下。它再次恳求,姿态放低:“尊驾明鉴,我们确实未曾侵扰过此宫主人,更不敢在此作恶。稚子贪嘴,罪不至死。恳请饶恕。”
这时,一直沉默观察的张圣君眼中金光一闪,似在探查天机因果。片刻后,他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神道的威严:“吾已查过,此妖所言非虚。它们气息虽杂,但与此处破损及主家魂魄异状并无直接因果牵连。确是初犯,且只为觅食。”
师父闻言,紧绷的神色稍缓,与太子爷对视一眼,微微点头。太子爷会意,手一松。那小黄鼠狼幼崽“噗通”一声掉在地上,顾不得疼痛,连滚带爬地窜回母亲身后,将脑袋深深埋进母亲蓬松的尾巴里,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。
“念尔等初犯,幼子无知,今日暂且饶过。”师父收剑入鞘,语气依旧冷硬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余地,“带着你的崽子速速离去!望尔等日后心存善念,莫行恶事,否则,定斩不饶!”
雌性黄鼠狼如蒙大赦,朝着师父、师伯和张圣君、太子爷的方向深深伏地一拜:“多谢尊驾不杀之恩!”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。围困的群妖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开,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断壁残垣和荒草丛中,庭院重新恢复了死寂,只留下那股淡淡的腥气。
我们三人这才有暇仔细打量这座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神宅内部。看着那被啃得坑坑洼洼、歪斜倾倒的供桌,师伯气得跳脚,忍不住骂道:“真是岂有此理!把这当成什么了?公共大食堂吗?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偷嘴,当真是欺主家元神虚弱至此?!”
师父脸色铁青,显然也动了真怒。他不再言语,直接盘膝坐下,双手结印,口中念诵起一段更加恢弘古老、充满肃杀之气的咒语。随着咒文声越来越高亢,只见神宅上空,骤然浮现出无数条闪烁着金光的绳索!这些绳索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灵蛇,无视空间的阻隔,瞬间朝着四面八方、幽冥深处激射而去!
不过片刻功夫,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。
只听空中“嗖嗖”声不绝于耳,那些金光绳索去而复返,每一条绳索末端,都牢牢捆绑着一个挣扎不休、形态各异的精怪!狐狸、刺猬、蛇、獾、狸猫、甚至还有几只成了点气候的老鼠精…五花八门,种类齐全得如同开了个灵界动物园!它们吱哇乱叫,惊恐万状,被粗暴地拖拽回来,像丢垃圾一样扔在院子里。很快,原本空旷的院子就被这些偷食的精怪塞得满满当当,挤挤挨挨,哀嚎咒骂声响成一片。
师父猛地睁开眼,眼中寒光爆射,戾气冲天!他“唰”地再次抽出七星剑,剑身嗡鸣,指向满院精怪,声音如同九幽寒冰,带着浓烈的杀意:“秽乱神宅,窃取香火信力,动摇生人魂魄根基——尔等,全都该死!”
话音未落,他竟真的一步踏前,剑光如匹练般就要朝离得最近的一只狐狸精斩落!那股决绝狠厉的气势,与他平日沉稳持重的形象判若两人!
“师弟不可!”师伯骇然失色,失声惊呼。
“住手!”张圣君和太子爷亦是同时大喝。太子爷身形一闪,已挡在师父剑前,一把抓住他持剑的手腕,金光涌动,强行压制住那狂暴的剑气。张圣君也迅速上前,沉声道:“冷静!你今日心绪大异,杀气过盛!它们中许多不过是趁虚而入、偷食香火的宵小,虽有罪过,但罪不至死!你若在此大开杀戒,不分青红皂白屠戮如此之众,这滔天业障因果,如何承受?!”
师伯也急得满头大汗,连声劝道:“是啊师弟!两位神君说得对!快收手!此等杀孽,绝非正道!后患无穷啊!”
师父被两位神官和师伯死死拦住,身体微微颤抖,眼中的疯狂戾气与一丝茫然交织。他低头看着自己持剑的手,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困惑:“…杀…杀…?不对…我这是…怎么了?”
片刻的挣扎后,那股狂暴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。师父深吸一口气,猛地将七星剑狠狠插回鞘中,发出一声闷响。他烦躁地一挥袖袍,对着满院吓得噤若寒蝉的精怪吼道:“滚!都给我滚!趁我还没改主意之前,立刻消失!再敢踏足此地半步,定叫尔等形神俱灭!”
如蒙大赦的精怪们哪敢停留,连滚带爬,互相踩踏着,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满院狼藉和一股混杂的腥臊臭气。
师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心有余悸:“总算走了…师弟,你这状态…唉,罢了,先处理正事。我们进去仔细看看内部,尤其是三魂七魄的所在。”
我们绕过倾倒的供桌,走向正殿深处。越靠近内堂,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和腐朽气息愈发浓重。正殿门口,左右两侧的门柱上,赫然悬挂着两张薄薄的、微微飘荡的“帘子”——那竟是两张完整的人皮!惨白干瘪,五官的轮廓依稀可辨,在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中轻轻摇曳,发出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视觉的冲击和心灵的恐惧,足以让任何胆大之人头皮发麻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