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师父和师伯送到高铁站,就只留下我和五师弟守着这片清静。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规律的轨道,每日晨昏定省,打坐练功,诵经画符,只是少了些能真正“练手”的波澜。五师弟性子跳脱,有时会对着院里的老槐树抱怨,说一身本事没处使,憋得慌。我只是笑笑,修行路上,耐得住寂寞本就是第一课。
一个周六的清晨,阳光懒洋洋地爬过院墙。我们刚做完早课,正就着咸菜喝粥,院门就被“哐哐”拍响了。
五师弟叼着半个馒头跑去开门,门外站着的是他的发小,阿杰。
“哟!稀客啊杰哥!”五师弟咧嘴一笑,把阿杰让了进来。
阿杰挤出一个笑容,但那笑容像是硬贴上去的,透着深深的疲惫。他眼下一片乌青,脸色蜡黄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,走路都有些发飘。他拎着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叶,寒暄了几句,眼神却始终有些飘忽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。
我们在会客厅坐下,我泡了壶清茶。茶烟袅袅,气氛却有些沉闷。阿杰端着茶杯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,几次欲言又止。他说话时声音发虚,前言不搭后语,完全不像他平日里那个侃侃而谈、带着点京城爷们儿混不吝劲儿的模样。
“阿杰,”我放下茶杯,打破沉默,“今天来,不只是看看我们吧?我看你心事重重的,脸色也不好,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”
阿杰像是被惊醒,手一抖,茶水溅出几滴,连忙放下杯子,勉强笑道:“师兄,真没啥大事儿,就是你们搬来这边,我一直没空过来,今天正好得闲,来……来跟你们聊聊天。”
“扯淡!”
五师弟“啪”地一拍桌子,震得茶杯一跳,他斜睨着阿杰,
“有屁快放!跟我师兄这儿还装什么大尾巴狼?娘们唧唧的!瞧你这副被掏空的鬼样子,准没好事!是不是又赌输了被人追债了?”
阿杰被五师弟吼得一缩脖子,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最后那点强撑的劲儿也泄了。他搓了搓脸,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:
“……这个,我也说不好。师兄,我听说……你们能查点事儿?我……我最近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,好像……好像撞邪了似的。”
我给他续上茶,温言道:“都是自家兄弟,别见外。想到哪说到哪,说出来,我们听听。”
阿杰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,这才开始讲述他这几年的遭遇和前天那场惊魂。
阿杰是地道北京人,赶上好时候家里拆迁,分了房也分了钱,算是个小富即安的“拆二代”。他脑子活泛,早年做过些进出口贸易,后来自己又开了店,日子本应滋润。可偏偏沾上了一个要命的毛病——赌。
从京城地下赌档到特意飞澳门豪赌,家底被他这些年陆陆续续败得七七八八。近两三年更是霉运当头,做什么赔什么。他慌了,求神拜佛成了救命稻草,从雍和宫到普陀山,从五台山到南少林,但凡叫得上名号的大寺庙,他几乎都去烧过高香,捐过“油钱”,虔诚地磕头祈求佛祖菩萨保佑他转运发财。
“就在大前天,”阿杰的声音陡然压低,带着后怕的余悸,“我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,跑去爬野长城了。”
他特意强调是“野长城”——那些远离景区、年久失修、明令禁止攀爬的险峻段落。去的大多是追求刺激的驴友或拍探险视频的博主。
他们选的地方在北京和河北交界处,下午四五点才开始爬。天气晴好,同行的几个朋友是他做中亚贸易认识的伙伴,来自土耳其和哈萨克斯坦,在中国混迹多年,中文说得挺溜。一行人说说笑笑,打算爬到制高点露营,喝酒吃肉,静候夜空的璀璨星河。
天色在说笑中彻底黑透,他们也顺利抵达选定的露营地——一段相对完整、背靠高大城墙的烽火台遗址。帐篷扎好,折叠桌支起,啤酒烤肉摆上,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气,气氛热烈。几杯酒下肚,阿杰有些醺醺然。
就在这时,一阵突兀的阴风打着旋儿刮过,卷起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,四周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几度。 阿杰被风一激,尿意上涌,便摇摇晃晃地起身,走到不远处的城墙根下解手。
夜很黑,只有营地那边透过来的一点微弱灯光。他刚解开裤子,正放水放到一半,醉眼朦胧间,猛地瞥见前方一人多高的乱草丛里,影影绰绰地立着几个东西! 他使劲眨了眨眼,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!
那根本不是人!是几个近乎两米高的黑影!它们轮廓模糊,却分明披挂着厚重的古代盔甲,样式狰狞,手中还握着狭长的、闪着幽光的弯刀!它们无声无息,如同从地底渗出,正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,朝着他逼来!
“我操!”阿杰魂飞魄散,尿意瞬间被极度的恐惧掐断。
他连裤子都顾不上提好,连滚带爬地转身就往营地跑,喉咙里挤出变了调的嘶喊:“鬼!有鬼啊!救命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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