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七点左右,我们抵达了保定。在约定的高速路口附近,借着昏黄的路灯光晕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大雄。他健壮的身材在灯下显得格外醒目,但此刻,他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圆脸上,却布满了焦虑和惊惶。他不停地搓着双手,在原地踱来踱去,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。
车子稳稳停在他面前。大雄几乎是扑过来的,拉开车门,带着一股夏夜微凉的晚风钻了进来。“各位师兄!你们可算来了!再晚点,我……我都要自己先开车过去了!”他的嗓音干涩沙哑,带着明显的颤抖,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阿杰递给他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。大雄接过来,手指哆嗦着拧了几下才拧开,仰头猛灌了几大口,清澈的水液顺着他的嘴角和下颚流下,浸湿了胸前的衣襟,他也浑然不觉。
车子再次启动,朝着沧州方向加速驶去。窗外是彻底浓郁的黑暗,只有我们的车灯,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移动的光源。
我看着大雄惊魂未定的样子,直接切入主题:“大雄,现在没外人了,把你知道的,原原本本,详细说一遍。到底怎么回事?”
大雄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和下巴的水渍,长长地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,仿佛要将积压在胸腔里的恐惧全都吐出来。“是我一个朋友,叫郭亮,关系铁得很。他家在沧州下面一个县里,开了个五金加工厂,规模还不小。”他开始了叙述,语速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快。
“就是前天晚上,快半夜了,我手机突然响个不停,一看是郭亮。接起来,他那边声音……我的天,抖得不成样子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”大雄模仿着当时郭亮的语气,脸上也浮现出后怕的神情,“他带着哭腔问我,认不认识真正有道行、能处理‘脏东西’的高人?说他家厂子里……闹鬼了!还是索命的那种!”
他顿了顿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似乎在强压着恐惧:“他说,厂子里先是有一个老师傅,姓何,在厂里干了十几年了,技术好,人也特别和善,跟谁都笑眯眯的。就在大概十天前,轮到何师傅值夜班。头天晚上九点多,他还跟厂里的保安大爷在门口抽烟聊天,一切正常得很。结果第二天一早,工人们来上班,发现车间大门还锁着,觉得奇怪,就推开进去……然后就……就看见何师傅……他……他吊死在了车间最大的那台冲压机的操作台上!”
大雄的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更低,仿佛怕被什么听见:“报了警,也调了监控。监控里看到,何师傅是在半夜一点多钟的时候,自己从值班宿舍走出来的。那走路的姿势,特别怪,僵直僵直的,眼睛好像也没完全睁开,就跟……就跟梦游一模一样!他用自己的钥匙开了车间大门,走进去,也不开灯,就在里面黑灯瞎火地来回走,东摸摸,西翻翻,那动作,分明就是在找什么东西!就这么找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,然后……他就从不知道哪里翻出来一捆机器上用的备用缆绳,爬上了操作台,把绳子往横梁上一挂……就……就把自己给挂上去了!”
车厢内一片死寂,只有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嗡嗡声,此刻显得格外清晰刺耳。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声。一个和善的老师傅,半夜梦游般在车间里寻找某物,然后毅然决然地自缢身亡……这画面光是想象,就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这还没完!”大雄的声音带着哭腔,继续说道,“过了大概一个礼拜,厂子里又出事了!这次死的,是何师傅的表亲兄弟,姓许,两人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!死法……死法跟何师傅一模一样!也是半夜,也是像梦游一样走进车间,也是一通翻找,然后……也是在同一个车间,用同样的方式,上吊自杀了!”
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:“我的老天爷!连续两条人命,同一个地方,几乎一样的死法!厂子里当时就炸开锅了!白天上班都没几个人敢进那个车间,更别说晚上了,给双倍工资都没人愿意值夜班!郭亮他爸,老郭老板,差点急疯了!”
“郭老板报了警,也带着钱亲自去慰问了何师傅和许师傅的家属。”大雄继续说道,“就是在慰问的时候,问出点不对劲的地方了。何师傅的爱人说,出事前几天,何师傅和许师傅一起调休,晚上出去钓过夜鱼。回来的时候,何师傅还挺兴奋,说和老许捡到了个‘宝贝’,像个暗红色的珠子,还说要找厂里一个对古玩有点研究的金师傅给看看,要是值钱就卖了换酒喝。”
“宝贝?珠子?”涛哥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,眉头锁得更紧。
“对!就是个珠子!”大雄连连点头,“许师傅的爱人也说,自从何师傅出事以后,老许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的,嘴里老是念叨着什么‘不关我的事’、‘别找我’、‘东西不在我这’之类的胡话。结果,没两天,许师傅也出事了。”
“而那个懂古玩的金师傅,”大雄的声音再次压低,充满了神秘和恐惧,“在许师傅出事后的第二天,就给车间主任打电话请假,说是家里有急事。然后,人就失踪了!家里人都联系不上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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