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望着远处绵延的燕山余脉,接话道:“清东陵所在的昌瑞山,最初是叫凤台山。这地方,其实是明朝崇祯皇帝在位时,命令刘孔昭——这位是刘伯温的后人——带着风水师选定的万年吉壤,原本是准备用作他自己陵寝的。可惜陵寝还没开工,明朝就亡了。后来清朝入关,顺治皇帝把这地方用了,清朝官方说成是顺治自己亲选的,无非是往脸上贴金。一个关外来的部族首领,懂什么中原堪舆之术?篡改历史、给自己正统性涂脂抹粉,本就是他们一贯伎俩。”
虚乙若有所思:“师兄,明朝的皇陵不是在昌平吗?十三陵都在那里,崇祯皇帝怎么又跑到遵化来找地方?”
涛哥和阿杰也露出疑惑之色。
我解释道:“明朝自永乐皇帝选定昌平天寿山作为陵区,当时已经历经十二帝,天寿山区域适合建造大型帝陵的吉壤基本用尽了。所以崇祯皇帝才命人另寻他处。凤台山(昌瑞山)与天寿山同属燕山山脉,选址于此,也寓意大明江山一脉相承。可惜他最后吊死煤山,是李自成以帝王礼将他葬回了昌平,这片精心挑选的吉壤,反倒被后来的清朝占了,用来埋葬他们的皇帝。这倒颇有点鸠占鹊巢的象征意味——和他们部族当初内部兼并融合,最终占据中原的手段如出一辙。”
大周听了咋舌:“还有这么一段渊源?我以前只知道清东陵,还真不知道最早是明朝选的地。”
涛哥挠挠头:“这些历史细节,课本上可不会讲这么细。那按这么说,现在的满族……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,说道:“我们现在的五十六个民族,是新中国成立后,经过科学的民族识别工作确定的。‘满族’作为一个民族称谓,其确立本身,就包含了与历史上的满洲贵族、八旗制度做切割,强调大家都是中华民族平等一员的深意。历史上的民族融合从未停止,匈奴、鲜卑、契丹、女真……许多曾经显赫的民族名称消失了,但其血脉和文化早已融入了华夏大家庭。我们反对的是历史上那些压迫性的统治和文化的摧残,而非任何一个作为中华民族一部分的兄弟民族。”
虚乙笑道:“这趟出来,不光办事,还补了历史课。”
车子此时已驶离村庄主干道,开上一条颠簸的泥土路,路两旁是稀疏的树林和荒草。又行驶了七八分钟,直到前方再无车路,我们才停车。一行人带上工具,跟着大周,沿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,徒步向山脚走去。
秋日的山野,空气清冽,阳光穿过疏朗的枝叶,洒下斑驳光影。约莫走了十几分钟,眼前出现一片相对平缓的向阳坡地。坡地上,数十座坟茔依着山势,高低错落,形成一个家族墓葬群。墓碑新旧不一,最早的可追溯到民国,晚近的则是近几年立起。坟头大多收拾得还算整齐,但整体透着一股寻常坟地所有的寂寥,并无特别阴森之感,但也绝谈不上什么“气象”。
“就是这里了,从我曾祖父那一辈起,家族主要成员都葬在此处。”大周指着这片坟茔地说道。
我和虚乙对视一眼,各自取出罗盘。我们分开行动,从不同方位,仔细勘察这片坟地的来龙去脉、水口砂位、坟墓朝向、排列布局,甚至每一座墓碑的完好程度、周边草木的生长情况都未放过。
罗盘指针转动平稳,并无异常剧烈的波动。此地山势平缓,谈不上什么“龙脉”结穴,但也没有明显的形煞冲射。坟墓排列虽不算特别符合某种理想风水格局,但也中规中矩,背有靠山,前有缓明堂,左右略有围护。总的来说,这就像无数普通农村家族坟地一样,风水上平平无奇,既无大吉之象,也无显见的大凶之兆。
勘察了近一个小时,我和虚乙汇合,交换了看法,结论基本一致。
大周一直紧张地跟在一旁,见我们停下,忙问:“怎么样?看出什么问题了吗?”
我摇摇头,实话实说:“从风水的形峦理气来看,这片坟地问题不大。格局普通,但并无招灾引祸的明显缺陷。”
大周脸上掠过明显的失望:“难道……真是我想多了?白让你们跑一趟……”
“那倒未必,”虚乙接口道,他微微蹙眉,目光缓缓扫过整片坟地,“风水只是外在可见的一层。有些问题,比如更深层次的阴宅气场紊乱、祖先不安、或者家族共业引发的阴性干扰,未必会直接显现在罗盘和地形上。我和师兄都感觉,这片地的‘气’有点沉滞,磁场感应上也有些说不出的……别扭,但源头藏得深。”
我点头赞同:“大周,既然来了,我们肯定要帮你查个水落石出。风水上看不出,就用别的法子。你给我们找个清净稳妥的地方,我们需要开坛,通灵查勘。”
大周精神一振:“行!那就回村里,去我家老宅。那房子现在空着,我爸妈让我接到市里住了,平时就锁着,绝对清净。”
我们原路返回停车处,驱车回到村里。大周家的老宅在村子偏中部,是一座颇为宽敞的砖瓦结构大院,虽然有些年头,但维护得不错,朱漆大门虽已斑驳,却更显出一种家宅深厚的底蕴。院中铺着青砖,正屋宽敞,家具虽旧却擦拭得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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