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承聿离开后,别墅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,每一滴都仿佛敲在陆时晚的心上。
她在空荡的客厅里踱步,复习资料摊在桌上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沈承聿接电话时那一闪而过的冷厉眼神,以及他离开时那句轻描淡写的“一点公事”。
她知道,那绝不可能是“一点”公事。
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。
她几次拿起手机,想给他发信息或者打电话,却又怕打扰到他,更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。
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,比面对直接的威胁更让她感到煎熬。
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沈承聿所处的世界,与她熟悉的校园和实验室,隔着怎样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。
他正在为她,也为他们不确定的未来,在某个她看不见的战场上拼杀,而她,只能被保护在这个看似坚固的牢笼里。
傍晚时分,周阿姨准备了晚餐,陆时晚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,便再也咽不下去。
她走到书房门口,里面还残留着沈承聿身上淡淡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气息。书桌上,除了他惯用的电脑和文件,还放着一本摊开的、她之前正在看的《时间简史》。
她走过去,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书页。
目光扫过书桌,落在旁边一个未完全合上的抽屉缝隙。
里面似乎放着一些不同于商业文件的纸张,边缘露出一点复杂的图表和英文缩写。
她不是有意窥探,但那个缩写——“K.R.F.”——莫名地让她心头一跳。她隐约记得,好像在某个关于国际能源政治的新闻报道里见过这个缩写,似乎与金斯利集团背后的某个神秘基金会有关。
他……还在查金斯利的事情?甚至把相关资料带回了安全屋?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
这意味着,危机远未结束,甚至可能比想象的更复杂、更深入。
就在她心神不乱之际,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。
陆时晚心脏猛地一跳,几乎是跑着冲出了书房。
沈承聿正站在玄关换鞋,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带着室外的湿气和寒意,头发也有些被雨水打湿,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,但眼神在看到她的瞬间,便柔和了下来。
“怎么跑出来了?”他看着她光着的脚,眉头微蹙,“地上凉。”
陆时晚没有理会,几步冲到他面前,仰头急切地打量着他:“你没事吧?事情……顺利吗?”
沈承聿将她微凉的脚握在手里暖着,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语气带着安抚:“没事,都处理好了。只是几个跳梁小丑,掀不起风浪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金斯利在国内的几个关键合作项目,从明天起会遇到一些‘合规性’问题,短时间内,他们应该没精力再搞小动作了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但陆时晚却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厉色。
她知道,他口中的“合规性问题”和“没精力”,背后定然是雷霆万钧的打击和腥风血雨的博弈。
她没有再追问细节,只是伸手抱住了他,将脸埋在他带着湿气的外套里,闷闷地说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沈承聿感受着她全然的依赖和担忧,心头那片因商战而冰封的区域,再次被暖流融化。
他拥紧她,低声承诺:“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。”
晚餐后,沈承聿去了书房,似乎还有后续事宜需要处理。
陆时晚没有打扰他,抱着猫咪窝在客厅沙发里,却无法静心。
那个“K.R.F.”的缩写,像一根细小的刺,扎在她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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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,犹豫了一下,还是打开了浏览器。她知道擅自调查可能不妥,但强烈的担忧和一种想要更了解他处境的心情,驱使着她。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“K.R.F.”。
跳出来的信息并不多,大多语焉不详。
这是一个注册在海外的非营利性基金会,名义上致力于“能源与地缘政治研究”,但一些边缘的财经分析和国际关系论坛里,隐约暗示这个基金会与金斯利家族关系密切,并且其触角似乎延伸到了某些敏感的政治领域,背景深不可测。
陆时晚越看,心越沉。
如果对手是这样的庞然大物,沈承聿面对的,真的只是普通的商业竞争吗?他所谓的“处理好了”,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?
她关掉网页,心情久久无法平静。
她发现自己对沈承聿的了解,或许还停留在表面。
他展现给她的,永远是强大、从容、无所不能的一面,而将所有的黑暗、危险和压力,都独自扛了下来。
这种认知,让她心疼,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。
她不想永远只做被他保护在羽翼下的金丝雀。
沈承聿处理完工作回到客厅时,已是深夜。
他看到陆时晚还窝在沙发里,没有睡觉,眼神有些放空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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