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店里那场算不上风波的小插曲,像一根细小的鱼刺,鲠在陆时晚的喉咙里,不致命,却时刻提醒着那份不适。
苏晴学姐那探究、暧昧,甚至带有一丝了然的眼神,以及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声“叔叔”,都让她在回到公寓后,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低气压。
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、只需被动接受安排的小女孩了。
她清晰地感知到,“叔叔”这个称谓,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将她和沈承聿牢牢钉在世俗规定的框架内。
每一次使用,都像是在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上,划下一道小心翼翼的、带着欺骗意味的裂痕。
沈承聿察觉到了她的沉默。
晚餐时,她吃得很少,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拨弄着。
饭后,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黏在他身边,或者抱着书看,而是独自走到落地窗前,望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,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。
他放下手中的平板,走到她身后,轻轻环住她的腰,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头。
“还在想下午的事?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
陆时晚身体微微一顿,没有回头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,不用在意。”沈承聿收紧手臂,试图传递给她力量。
“我知道。”陆时晚的声音有些闷,“我只是……不喜欢那种感觉。好像我们的关系,永远只能藏在暗处,见不得光。”
她转过身,仰头看着他,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迷茫和倔强,“承聿,我们真的要一直这样吗?永远对外界宣称,你是我的‘叔叔’?”
这个问题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两人一直刻意回避的、关于未来的沉重话题。
沈承聿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忽视的认真和隐隐的痛楚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
他何尝不想光明正大地拥她入怀,向全世界宣告这是他沈承聿的女人?但现实的藩篱,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固和锋利。
他捧起她的脸,目光深沉而复杂:“晚晚,我比你更不希望这样。但你现在还在读书,我们的关系……太过特殊。公开,意味着你将立刻被推到风口浪尖,承受你无法想象的舆论压力和恶意揣测。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。”
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……带着一丝无力的坦诚。
他可以将商业对手玩弄于股掌,可以轻易碾碎金斯利之流的阴谋,却无法轻易撼动根深蒂固的社会规则和道德评判,尤其是在涉及到她这样一个年轻学生的时候。
“那要等到什么时候?”陆时晚追问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等我毕业?还是永远?”
沈承聿沉默了片刻。
他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表。
这场与金斯利的暗战不知何时是尽头,而即便解决了外部的威胁,他们之间年龄和过往关系的鸿沟,也注定了前路坎坷。
“给我一点时间,晚晚。”他最终只能给出这样一个模糊的承诺,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,“我会处理好一切。等时机成熟,我会让你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,不是以‘侄女’的身份,而是以我沈承聿伴侣的身份。”
他的的承诺很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但陆时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沉重和不确定。
她知道他面临的局面有多复杂,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。
一股混合着心疼、无奈和对自己无力感的厌恶情绪,在她心中翻涌。
她不再逼问,只是将脸重新埋进他胸膛,闷闷地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这一刻,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,沈承聿为她构筑的这个世界,看似坚固奢华,实则也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心牢。
他将她保护得很好,却也无形中限制了她。
她渴望与他并肩,渴望理解并分担他的压力,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,连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无法轻易获得。
这种认知,让她感到一阵窒息。
几天后,沈承聿以“公寓需要全面检修安保系统”为由,带着陆时晚搬离了市区公寓,住进了他名下另一处更为隐秘的居所——桂苑。
桂苑位于市郊,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广的中式庭院,白墙黛瓦,竹林掩映,环境极其清幽私密。
这里的安保级别比市区公寓和之前的景苑更高,几乎是三步一岗,五步一哨,且所有安保人员都经过最严格的筛选,绝对可靠。
住进景苑的第一天,陆时晚就被这里的静谧和与世隔绝感所震撼。
庭院深深,曲径通幽,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纷争彻底隔绝。
沈承聿牵着她的手,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小路,绕过假山流水,最后停在一栋雅致的二层小楼前。
“以后,这里就是我们的家。”沈承聿推开雕花的木门,里面是融合了中式典雅与现代舒适的内饰,温暖的光线洒满房间。
“家……”陆时晚喃喃重复着这个字眼,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里很美,很安全,甚至比市区公寓更像个“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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