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，苏黎世湖面倒映着稀疏的星光，庄园在静谧中仿佛一头假寐的巨兽。
阳光房内的灯光早已熄灭，陆时晚回到了主楼自己的房间，但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。
她知道，白天的试探只是开场，暗处的对手绝不会轻易罢休。
沈承聿的书房依然亮着灯。
他面前摆着技术团队对白天捕获信号和脚本的初步分析报告。
信号源狡猾地利用了湖面对无线电波的反射进行干扰，增加了精确定位的难度，但大致方位已经锁定在湖北岸一片私人别墅区。
而那个追踪脚本，其编写风格和加密方式，与已知的金斯利技术团队惯用手法存在细微差异，似乎掺杂了另一种更谨慎、更古老的“手艺”。
“第三方也参与进来了。”沈承聿手指敲击着桌面，得出结论。
金斯利唱红脸，第三方唱白脸，但在具体行动上，他们似乎并非完全同步，甚至可能存在某种竞争或猜忌。
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缝隙。
他调出霍恩海姆教授的背景资料，再次审视。
这位老教授学术声誉无可指摘，与金斯利明面上毫无瓜葛，但他近期与几位来自东欧的、背景模糊的学术赞助人往来密切。
这些赞助人，是否就是第三方的白手套？
加强对霍恩海姆的监控，尤其是他与陆小姐下一次可能的接触。”沈承聿对A吩咐道
。他要确保陆时晚这枚“鱼饵”的安全，同时也要看清，究竟有多少条鱼被吸引过来。
第二天，会议进入尾声，主办方安排了一场小范围的、非正式的学术沙龙，地点就在湖畔的一家高级俱乐部。
氛围轻松，旨在促进深度交流。
陆时晚收到了邀请，霍恩海姆教授也在名单之列。
这无疑是一个“偶遇”和进一步接触的绝佳机会。
沈承聿同意了陆时晚参加，但安保级别提升至最高。
A和“弦”小队成员化装成服务生、宾客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，悄无声息地布满了沙龙的每个角落。
沙龙气氛融洽，香槟流淌，学者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，低声讨论着前沿议题。
陆时晚端着一杯果汁，独自站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，望着窗外夜色中的湖景，姿态显得有些疏离和落寞。
这是她“人设”的一部分。
果然，没过多久，霍恩海姆教授端着酒杯，温和地走了过来。
“陆博士，还在为研究上的问题困扰吗？”他语气慈祥，带着长辈的关切。
陆时晚转过身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，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：“有些问题，似乎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。可能需要……一些不一样的视角，或者，钥匙。”
她的话语带着双关的意味，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霍恩海姆教授。
老教授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闪动，他靠近一步，压低声音：“学术的道路从来都不是孤立的。有时候，前人的智慧，或者……某些被忽视的路径，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。”
他顿了顿，像是随口提及，“我认识几位对意识科学历史很有研究的朋友，他们对陆建成夫妇当年的一些构想，也颇有见解。”
来了。
陆时晚心脏微微一紧，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寻求帮助的困惑模样：“真的吗？我最近整理父母的手稿，确实遇到很多难以理解的地方，感觉……像是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环。”
霍恩海姆教授脸上露出理解的微笑：“或许，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下？他们很乐意与有潜力的年轻人交流。当然，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意愿。”他没有强求，态度拿捏得极好，仿佛只是一个热心肠的学术前辈。
就在这时，沙龙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埃里克·莫顿，那个曾在会场上公开质疑陆时晚的学者，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。
他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，目光阴鸷地扫视着场内，最终定格在陆时晚和霍恩海姆教授身上。
A的声音通过微型耳麦，冷静地传入陆时晚耳中：“莫顿出现，行为异常，已在监控中。”
陆时晚心中一凛。
金斯利的人也来了？是巧合，还是计划好的？红脸白脸要同时登场了吗？
霍恩海姆教授也注意到了莫顿，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，随即对陆时晚低声道：“看来这里不太安静。关于引荐的事，你可以慢慢考虑。如果有需要，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联系我。”
他飞快地将一张只有邮箱地址的素色名片，借着碰杯的姿势，塞进了陆时晚的手中，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向了另一群学者。
动作隐蔽而迅速。
几乎在霍恩海姆教授离开的同时，埃里克·莫顿径直朝着陆时晚走了过来。
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假惺惺的、令人不适的笑容。
“陆博士，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。”莫顿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，“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……困扰？关于你研究的原创性，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深入探讨一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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