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内一时安静下来,只余温泉汩汩的水声。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里,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宁静。水汽氤氲,在赤冠石斛微光的映照下,整个洞穴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神秘的氛围中。
所有人都知道,这难得的平静,正是暴风雨前最重要的准备期。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刻意的轻缓,仿佛生怕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。
赵龙带着两名亲兵在洞口轮值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外界的动静;陈平安排来的医助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药材,不时担忧地望向石榻方向;而苏沐禾则守在那张简陋的石榻边,寸步不离。
而霍去病这番布置,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,他们依然有路可退,有处可去。
这个认知让每个人心中都存着一份底气,即便面对未知的剧毒和追杀,也未曾真正绝望。
洞外,月色笼罩着神秘的蛇神山。银辉洒落在奇诡的山峦上,为那些形似蛇鳞的岩石覆上一层冷冽的光泽。
在这里,时间仿佛变得缓慢,让他们得以从容布置,等待着重整旗鼓的那一天。
每一刻的休养,每一分的恢复,都在为未来的反击积蓄力量。
接下来的三日,霍去病几乎都是在石榻上度过的。
初次服药如同经历一场酷刑,剧痛过后是长时间的虚弱。
他连自行起身都做不到,饮食都需要苏沐禾一勺勺喂。
“让我...自己来。”
第二次服药前,霍去病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。
他拒绝了苏沐禾的搀扶,双臂颤抖地撑在石榻边缘,手背上青筋虬结,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坐起。
然而,那往日里能开三石强弓、挥剑如雨的身躯,此刻却虚弱得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。
仅仅是抬起上半身,就让他眼前发黑,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,最终无力地跌了回去,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。
苏沐禾立刻上前扶住他微微下滑的肩膀,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:“别逞强,等你好了,有的是时间证明自己。”他看着霍去病眼中一闪而过的挫败与不甘,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。
这位曾经在千军万马中驰骋自如的将军,如今却被一副身躯所困,这种无力感比剧毒本身更令人痛苦。
当那碗浓黑的药汁再次被灌下后,霍去病紧闭双眼,努力调整呼吸。
苏沐禾早已严阵以待,他敏锐地察觉到霍去病脉搏的异常跳动,在剧痛全面爆发的前一瞬,手中银光一闪,三根银针已精准刺入内关、神门与百会穴。
“我先护住您的心神,减轻痛楚。”苏沐禾的声音冷静而沉稳,与霍去病体内开始翻涌的痛苦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的手指稳如磐石,银针入肉的瞬间,霍去病感到一丝清凉从穴位传入,稍稍缓解了即将爆发的痛苦。
然而,这一次爆发的药力,远比第一次更为狂暴。
银针带来的缓解如同杯水车薪,剧烈的痛苦依旧如潮水般涌来。
冰火交织的折磨让霍去病身体剧烈痉挛,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吼。
他的手指死死抠进石榻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陈平,赵龙,按住管事!”苏沐禾疾呼,同时手下不停。他观察到霍去病左侧身体冰冷颤抖,右侧却滚烫灼热,这是阴阳逆乱、冰火交攻的险象。他毫不犹豫,左右手同时施针——右手取曲池、外关等阳经穴位,施以泻法,引导炽热药力疏散;左手取三阴交、血海等阴经穴位,施以补法,温煦驱散寒毒。
“呃……”霍去病只觉得两股截然不同的针感在体内流转,一边是清凉的疏导,一边是温润的滋养,虽然无法根除那钻心刺骨的剧痛,却像在无边黑暗中点亮了两盏微弱的灯,让他得以在痛苦的漩涡中抓住一丝清明。
他咬紧牙关,感受着汗水沿着额角滑落,一滴一滴落在石榻上,形成一小片深色水渍。
“放弃吧……太痛苦了……松开牙关,让黑暗吞噬一切,就再也不用承受了……”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在他脑海深处响起。
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,仿佛只要他心神一松,就能坠入永恒的、没有痛苦的安宁之中。
就在霍去病因极致的痛苦而意识涣散,牙关微松,几乎要沉沦时,苏沐禾眼疾手快,一针精准刺入其人中穴。
轻微的刺痛如同警钟,瞬间将霍去病从迷失的边缘拉回。
他猛地睁大眼睛,看到的,是苏沐禾那双通红的眼眶和全神贯注的神情。
“管事,凝神!随我的针导引!”苏沐禾低喝,又是一针落在足三里,强健脾胃,以图后天之本对抗药毒。
他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同时驾驭多组穴位应对复杂的症状,极其耗费心神。
一旁的灼也全神贯注地把着脉,不时低声指导苏沐禾调整针法。
霍去病猛地重新咬紧牙关,借助银针带来的那一线清明,再次凝聚意志,引导内息配合药力冲击毒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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