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尸宗遗址深处,养尸殿外围偏殿。
这里曾是低阶弟子处理尸材的场所,此刻却成了地元大陆幸存修士的临时避难所。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腐尸的沉闷气息再加上此处多年没有人的痕迹,形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氛围。
偏殿角落,三道身影围坐在一面暗淡的阵盘周围。阵盘上镶嵌的十几颗灵石已有半数化为灰白,剩余几颗也灵光微弱,勉强撑起一层薄如蝉翼的青色光罩,将三人笼罩其中。
光罩外,灰雾翻涌,不时有暗影掠过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那是尸傀在远处游荡。
杜昊擎猛地一拳砸在地面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脸色惨白,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血渍,那是三日前被尸傀毒气擦伤的伤口,虽已服下解毒丹,但仍未完全愈合。“项阳艺菲逃出去没有?她到底有没有找到援兵?还是说……”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,“她自己跑了,把我们丢在这鬼地方等死?”
杜昊擎出身魔道衍妖派,这几日困守此地,什么都做不了,早已让他心神濒临崩溃。
“杜道友,稍安勿躁。”一个平静的女声响起。说话的是风若研,一身素白道袍已沾染了不少污迹,但神情依旧冷冽,手中紧握着一柄青光流转的长剑。“项阳道友中间还要穿过两处上古禁制残留区,哪有那么容易带来援兵?”
“哼,说得轻巧!”杜昊擎冷笑,“你们这些正道修士,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,真到了生死关头,还不是一样只顾自己?”
那人盘坐在阵盘正前方,双手按在阵盘边缘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,正是依靠阵法造诣打开禁制、带领众人逃到此处的明仕。他擅长阵法与机关傀儡之术,此刻正全力维持这“小五行匿踪阵”,隔绝三人气息,以免被尸傀察觉。
听到杜昊擎的话,明仕眼皮微抬,露出一丝疲惫的讥讽:“你们魔道之人还不懂魔道吗?倒是你们衍妖派,翻脸不认人的事做得还少吗?”
“你!”杜昊擎勃然变色,却听风若研冷声打断:
“够了!大敌当前,还有心思内讧?”她目光如剑扫过二人,“尸傀就在外面,这匿踪阵最多再撑两个时辰。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此地,而不是互相猜忌。”
杜昊擎喘着粗气,眼中血丝密布,最终颓然坐倒。他从怀中摸出一枚几乎碎裂的灰色玉符——正是出发前发放的“敛息玉符”。玉符中心有一道细微的暗红纹路,此刻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温热。
“这玉符……有问题。”杜昊擎低声道,“这几日我反复查看,总觉得里面多了点什么。尤其是靠近尸傀的时候,它会微微发烫。你们的有这种感觉吗?”
风若研和明仕对视一眼,各自取出自己的玉符。风若研的玉符完好,但灵光已散;明仕的玉符则有数道裂纹,同样灵性尽失。两人仔细感应,却都没有杜昊擎所说的“发烫”之感。
“你的玉符怎么会有暗红纹路?”风若研敏锐地注意到差异。
杜昊擎脸色一变,急切道:“我……我怎么知道?发下来就是这样!”
明仕却突然开口:“我记得,出发前嗜血宗那位外门执事特意找过你,说要‘加深合作’。莫非……”
风若研眼神一厉,正要追问,偏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!
三人瞬间屏息,明仕双手青筋暴起,将所剩无几的灵力疯狂注入阵盘。青色光罩微微一亮,随即又暗淡下去,几乎透明。
脚步声在偏殿外徘徊,伴随着低沉的、仿佛破风箱般的喘息声。透过光罩,隐约能看到一个高达丈许的庞大阴影在外缓慢移动。它身上挂着破碎的古老服饰,裸露的皮肤呈青黑色,布满诡异的暗金色纹路。最令人胆寒的是它的头颅——半边脸还保留着人形,另半边却已腐烂见骨,空洞的眼眶中跳跃着两簇幽绿鬼火。
正是那具苏醒的结丹期尸傀!
尸傀在偏殿门口停下,幽绿鬼火扫过殿内。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伸出青黑色的巨手,在虚空中缓缓抓握。指尖划过之处,空气发出“嗤嗤”声响,竟有淡淡黑烟冒出。
匿踪阵内,杜昊擎浑身发抖,几乎要控制不住气息外泄。风若研紧握剑柄,指节发白。明仕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落在阵盘上,光罩这才勉强稳固。
尸傀徘徊了约莫半炷香时间,最终似乎并未发现确切目标,转身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,消失在灰雾深处。
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,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,冷汗早已浸透衣衫。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明仕虚弱地开口,声音沙哑,“我的灵力即将耗尽,这匿踪阵最多还能撑一个时辰。必须立刻制定逃生计划。”
风若研点头:“来时路线已被尸傀封死,且那处禁制裂缝恐怕也已暴露。我们得另寻出路。”
杜昊擎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凑到地图前:“我们现在在养尸殿西侧偏殿。往南是‘炼煞池’,据说那里煞气冲天,筑基修士难以靠近;往东是‘藏经阁’废墟,但中间要穿过一片‘千尸廊’,危险极大;往北……往北是‘地宫入口’,但那里是尸傀最初苏醒之地,禁制最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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