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霞光透过客厅的窗户,给老旧的木家具镀上一层暖红。陈默攥着清河县的分配函,坐在沙发边缘,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,母亲李秀兰刚把最后一碗汤端上桌,就见儿子欲言又止的模样,心里顿时咯噔一下。
“阿默,是不是有啥事儿要跟我们说?” 陈建国放下手中的筷子,他常年在工地干活,手上的老茧蹭过瓷碗边缘,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,把分配函和农业农村厅的通知函一起推到父母面前:“爸、妈,我收到两份工作通知,一份是省会农业农村厅的科员岗,一份是回清河县的乡镇岗,我想选清河县的。”
话音刚落,李秀兰手里的汤勺 “哐当” 一声掉进碗里,汤汁溅到桌布上,晕开一小片油渍。她一把抓过两份文件,手指飞快地在 “省会”“月薪 8000+” 这些字眼上扫过,又翻到清河县的分配函,看到 “国家级贫困县”“乡镇公务员” 时,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:“你疯了?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,好不容易供你读完大学,你却要回穷乡镇遭罪?省会机关多好啊,工作体面,待遇又高,以后在城里安家,还能帮衬家里,你怎么就偏要选那条难走的路?”
陈建国也皱紧了眉头,拿起农业农村厅的通知函反复看了好几遍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:“阿默,听爸的,选省会的岗位。我在工地见过太多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,想留在城里比登天还难,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,可不能犯糊涂。乡镇工作又累又没前途,你四年的优秀成绩,难道就是为了回去种庄稼?”
“爸,不是这样的。” 陈默急忙解释,“清河县的岗位是乡村振兴专项岗,负责农产品电商和产业培育,我在学校做了四年的助农实践,对这些工作很熟悉,能真正帮到农户们……”
“帮农户?谁来帮咱们家?” 李秀兰打断他的话,抹着眼泪说,“你爸去年在工地摔断腿,住院费都是跟亲戚借的,我每天起早贪黑卖菜,就是想让你以后能轻松点。你倒好,放着好好的城里工作不选,非要回那个穷地方,你这是要让我们担心死啊!”
母亲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陈默心上,他看着父母憔悴的面容,心里一阵酸涩。父亲的腿伤还没好利索,走路时还带着轻微的跛态;母亲的手上布满了裂口,那是常年洗菜、卖菜留下的痕迹。他知道家人的顾虑,也明白他们是为了自己好,可他更放不下清河县的乡亲们,放不下心里那份沉甸甸的初心。
接下来的几天,家里彻底没了往日的平静。亲戚们听说陈默要回乡镇工作,纷纷上门劝说。二姨提着一篮鸡蛋走进门,拉着陈默的手就开始念叨:“阿默啊,听二姨的话,赶紧把清河县的岗位推了,留在省会多好啊!城里资源多,以后找对象、孩子上学都方便,你要是回了乡镇,以后想再出来就难了。”
Uncle 陈则坐在沙发上,喝了一口茶,语重心长地说:“我托人问了,农业农村厅是省直机关,晋升渠道宽,你要是好好干,以后说不定能当大官。乡镇工作有啥好的?每天跟农民打交道,又脏又累,还没什么发展前途,你四年的优秀成绩不就白费了吗?”
甚至连远在外地的表哥都打来电话,说要帮陈默托关系留在省会:“表弟,你别傻了,基层哪有那么好待?我同学在乡镇工作,每天加班到半夜,工资还低,你要是听我的,赶紧抓住农业农村厅的机会,以后咱们在城里也能互相照应。”
面对亲戚们的轮番劝说,陈默没有丝毫动摇。他知道大家都是出于好意,但他们不明白,他追求的不是体面的工作和优厚的待遇,而是能真正为乡村做点实事,能看到农户们因为他的努力而露出笑容。
那天晚上,陈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翻出四年里积累的乡村实践照片和数据报表。他把这些资料整理好,第二天一早,就拉着父母坐在客厅里,一页页地给他们翻看。
“爸、妈,你们看,这是清河镇的赵大爷,他以前种苹果,每年只能卖 8000 多块钱,自从我帮他做电商,去年一年就卖了 3 万多块,他还盖了新房。” 陈默指着照片里笑容满面的赵大爷,语气带着骄傲,“还有这个,是石洼村的李大妈,她种的西红柿以前经常滞销,我帮她搭建了电商销售渠道,现在她的西红柿不仅能卖到省会,还能卖到外地,收入翻了好几倍。”
他又拿出一份数据报表,递给父母:“这是我这四年做的助农数据,通过电商平台,我帮清河县的农户卖出了 3200 多万的农产品,带动了 230 多户农户增收,平均每户每年能多赚 1.2 万块钱。这些数据不是假的,是我跟着农户们一起下地、一起打包、一起直播,一点点攒出来的。”
陈建国和李秀兰看着照片里农户们的笑容,又看了看报表上醒目的数据,沉默了。他们虽然没去过清河县,但从这些照片和数据里,能感受到儿子四年里的付出,也能看到他为农户们带来的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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