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往圣山的路要走三日,沿途的草场渐渐染上秋黄,风里带着松针的清冽。沈青辞骑在追风神骏上,手里把玩着那支蔷薇玉笛,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牧民的歌声——是前日摔跤场输给她的那个壮汉,正领着一群孩童唱着新编的歌谣,歌词里混着汉话和北朔语,反复唱着“靖朔同心,天下安宁”。
“这歌是萧策叔父让人编的,”萧彻策马与她并行,抬手拂去她发间的草叶,“现在草原上的牧民都在学汉话,江南来的商人也在学北朔语,互市上连讨价还价都能混着说,热闹得很。”他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,“前面就是圣山了,北朔的族人每年都会来这里祈福,传说对着圣山许下的心愿,都会被长生天听见。”
圣山脚下,早有部落的长老等候。他们捧着洁白的哈达和装着酥油的银碗,引着两人踏上石阶。石阶旁的玛尼堆上,挂满了各色经幡,风吹过的时候,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无数人的祈福。“按照北朔的规矩,要在圣山之巅献上哈达,再用圣泉的水净手,”长老用流利的汉话解释,“沈将军是大靖的英雄,可按大靖的方式添上祝福,让两族的神灵都护佑你们。”
登顶时恰逢日出,金红色的霞光漫过天际,将圣山染成暖金色。沈青辞将绣着蔷薇花的丝帕系在经幡上——那是大靖女子祈福的方式,萧彻则将刻着狼尾草的木牌与丝帕系在一起。两人接过长老递来的圣泉水,同时将水洒向脚下的草原,齐声说道:“愿大靖北朔,永结盟好;愿家国安宁,百姓安康。”
风声卷着誓言传遍山谷,远处的牧民们纷纷下马跪拜,歌声与经幡的响动交织成庄严的回响。沈青辞望着身边的萧彻,忽然明白,所谓的联盟从不是一纸文书,而是此刻圣山之巅的共鸣,是草原上孩童口中的歌谣,是互市上相视而笑的讨价还价。
返回营地的路上,阿古拉带着一名锦衣卫信使迎面而来,神色带着几分急切:“公子,沈大人,京城来的密报,镇国公亲笔信。”信使翻身下马,将一封封漆密信递上,信上印着“靖朔水师”的火漆印。
萧彻展开信纸,眉头渐渐蹙起,随即递给沈青辞。信中写道:“江南互市日益兴旺,但盐铁交易仍有乱象,部分商户勾结地方小吏哄抬价格;另有海商回报,海外新航路出现一批不明商船,似有通商之意,需水师查验规制。”末尾附了一句“陛下盼二位归京,共商互市新政”。
“盐铁是民生根本,绝不能乱。”沈青辞将信折好,塞进怀中,“海外商船来得正好,靖朔水师正能制定通商规矩,既保贸易兴盛,又防隐患潜入。”她看向萧彻,“我们该回江南了。”
大汗得知消息后,并未挽留,只是让人备了满满十车礼物——北朔的良马、皮毛,还有部落匠人打造的银器。“你们是草原的亲人,也是大靖的英雄,”他握着两人的手,“北朔的马队会跟着你们去江南,帮着维护互市秩序,让草原的心意,跟着你们的船帆走。”
启程前夜,沈青辞在青色穹庐里整理行装,翻出父亲的手记,在圣山立誓的那一页写下:“圣山听誓,草原与海同心。”萧彻走进来,将一件新制的披风披在她肩上,披风内侧绣着小小的蔷薇与狼尾草纹样:“这是部落最好的绣娘做的,防风防潮,江南的冬天用得上。”
“你早就知道我要回江南?”沈青辞笑着转头。
“从你看到密报的眼神就知道,”萧彻从背后抱住她,“你的心一半在草原,一半在海疆。不过没关系,你的战场在哪里,我的马就奔向哪里。”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印,“这是靖朔水师的副印,我让人刻了你的名字在背面,以后水师的文书,我们一起签押。”
次日清晨,草原上响起送别的马头琴。牧民们牵着马,捧着奶酒,一直送到营地外的小河边。那个曾给沈青辞递奶酒的孩童,举着一幅画跑过来,画上是两个牵手的人影,一个披着北朔的披风,一个穿着大靖的将军袍,背景是草原和大海。“将军姐姐,萧公子,这是我画的‘同心图’,你们带着它,就像带着草原的祝福。”
沈青辞接过画,小心翼翼地收进手记里,弯腰摸了摸孩童的头:“等明年互市的时候,我给你带江南的胭脂和画笔,教你画更美的风景。”
队伍出发时,萧策带着北朔的商队与护卫加入进来:“大汗让我跟着你们去江南,一是帮着打理马市,二是学学水师的规制,以后北朔的港口,也能和大靖的船队互通。”
沿途中,他们路过雁门关的互市坊,这里比上次来时更热闹了。新增的马市上,北朔的牧民正和大靖的马商说着价格,旁边的瓷窑前,几个北朔匠人在学拉坯。镇国公派来的官员迎上来,递上一份账册:“沈大人,萧公子,这是三个月的互市税银,比去年翻了三倍,百姓们都说,这是‘靖朔同心’的福气。”
沈青辞翻开账册,看到每一笔税款都标注着“海防备用”“义学经费”,不由得点头:“把这些银子的去向贴在互市坊的公告栏上,让百姓们知道,他们的每一分钱,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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