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江关码头的风还带着海疆的咸湿,二十艘大福船列阵驶入时,码头上早已挤满了迎接的官员。林枫裹着左臂的伤布,站在 “镇海号” 甲板上,望着远处熟悉的金陵城郭,只觉一阵眩晕 —— 连日海战与毒素残留让他体力透支,若不是靠紫髓石碎片压制余毒,恐怕撑不到返回。
“林御医,慢些。” 周毅扶着他走下跳板,这位刚立了奇功的水师都司,此刻对林枫满是敬重,“侯爷已先一步入宫奏报,陛下定有重赏。”
林枫摇摇头,目光落在码头等候的锦衣卫身上 —— 为首的正是毛骧,他一身飞鱼服,见林枫下来,快步上前:“陛下在奉天殿等着,特命卑职来接你。只是看你模样,怕是得先请医官看看。”
“不必,撑得住。” 林枫强提精神,跟着毛骧上了马车。车内铺着软垫,他靠在角落,闭目养神时,脑海中闪过荒岛阵眼被炸时的巨响、昙摩罗识被擒时的癫狂,还有那枚意外显影的紫髓石碎片 —— 这场仗虽胜,却也让他看清,明初的风浪远比想象中汹涌。
奉天殿内,气氛肃穆。朱元璋高坐龙椅,吴忠正躬身奏报海战详情,从暗桩陷阱到炸毁阵眼,句句不离林枫的谋划。林枫一进殿,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:“林御医来了?上前说话。”
他忍着左臂疼痛,趋步至殿中,躬身行礼:“微臣幸不辱命,协助水师击溃敌船,生擒昙摩罗识。”
朱元璋的目光落在他裹着伤布的左臂上,眉头微蹙:“伤得重?毛骧说你中了毒箭。”
“回陛下,已用紫髓石压制毒素,暂无大碍。” 林枫如实回话,又将荒岛核心阵眼的发现、暗渠突袭的细节补充奏报,末了道,“此战能胜,全靠水师将士奋勇,周都司突袭得力,微臣只是尽了医者本分。”
“本分?” 朱元璋笑了笑,语气却带着赞许,“你以医术破局,还能在受伤时发现阵眼,这可不是普通的本分。” 他转向殿外,“传旨,赏林枫黄金百两、锦缎十匹,暂入太医院官舍养伤,不必即刻当值。马皇后那边,近日也需调理,待你伤愈,再去坤宁宫复诊。”
“谢陛下恩典。” 林枫躬身谢恩,心中却松了口气 —— 朱元璋没有追问紫髓石显影的细节,只重结果,这让他少了许多解释的麻烦。
出了奉天殿,毛骧已安排好太医院的官舍。官舍位于皇城西侧,独门小院,院内种着几株梧桐,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,太医局还派了一名小吏负责日常起居。林枫刚坐下,小吏就端来汤药:“林御医,这是按您之前留下的方子熬的解毒汤,加了些滋补的药材。”
他接过药碗,刚要饮下,院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,伴着侍女的通报:“林御医,徐小姐奉皇后娘娘懿旨,送调理药材来了。”
林枫一愣 —— 徐小姐?他放下药碗,起身迎至院门口,只见一名身着浅绿襦裙的女子站在门外,身后跟着两名捧着药箱的侍女。女子约莫十六七岁,眉目清丽,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碧玉簪,虽无过多装饰,却透着一股端庄雅致。她见林枫出来,屈膝行礼,声音清脆:“民女徐妙锦,见过林御医。”
徐妙锦?林枫心中一动 —— 他早听闻开国功臣徐达有一女,名唤徐妙锦,不仅才情出众,还随家中医婆学过医术,常入宫为马皇后调理。此次马皇后派她送药材,想来是看重她的医术,也因徐达的身份,让她来探望有功的御医,既显皇后体恤,也有安抚功臣之意,符合明初 “君臣相得” 的相处模式。
“徐小姐不必多礼。” 林枫侧身让她进门,“劳烦小姐亲自跑一趟,还望替微臣谢过皇后娘娘。”
徐妙锦走进院内,目光不经意扫过林枫的左臂,见伤布边缘仍有淡紫痕迹,眉头微蹙:“林御医的伤,似是中了幽昙毒?之前听闻海疆敌船用毒箭,便是此物吧?”
这话让林枫有些惊讶 —— 幽昙毒极为隐秘,连许多太医都未必知晓,徐妙锦竟能一眼看出。他点头:“小姐好眼力,正是幽昙毒,幸得紫髓石压制,暂无性命之忧。”
“紫髓石虽能解毒,却性寒,长期贴身会伤脾胃。” 徐妙锦走到屋中,打开侍女捧着的药箱,取出一包晒干的艾草和几支金针,“民女随医婆学医时,曾见过类似的毒,可用艾草煮水熏蒸伤口,再用金针刺激合谷、曲池二穴,既能驱寒,又能加速毒素排出。林御医若不介意,民女可一试。”
林枫心中愈发佩服 —— 这调理之法,竟与现代医学 “热敷促进循环、针灸刺激神经” 的原理暗合,却用 “驱寒排毒” 的古法包装,既专业又符合时代认知。他躬身道:“若小姐不弃,便有劳了。”
徐妙锦点头,让侍女在屋内支起铜盆,点燃艾草。很快,屋内弥漫着艾草的清香,她取过金针,在烛火上消毒后,目光专注地对准林枫左臂的穴位 —— 下针精准,力道适中,没有半分犹豫。林枫只觉左臂传来一阵酸胀,之前的麻意竟渐渐消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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