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夜睁开眼。
纽扣眼中的幽光比之前更亮。结界面板的数据在意识中滚动。恐惧值流入速度稳定，信仰行为持续增加。他感知到东区每一处献祭点的位置。蜡烛、纸钱、泥像、香火。这些都不是偶然。是情绪的汇聚。是恐惧的沉淀。
他不需要再收割。
恐惧自己来了。
墨羽落在他肩上。羽毛微动。虚影浮现。人形轮廓模糊，但已能独立站立。它看向陈夜。等待指令。
陈夜抬起手。枯骨茅刺从地面拔出。黑雾顺着铁钎爬升，缠绕如锁链。他将矛尖指向天空。
“扩张。”
命令下达。
墨羽振翅飞起。破空声划过天际。它的身影迅速升高，穿过云层底部。双翼展开，每一次拍打都释放出黑色羽毛。千百鸦影随之浮现，在空中排列成阵。
云层变色。血红文字缓缓成型——“恐界”。
两个字覆盖整片东区上空。所有监控设备捕捉到这一幕。直播画面定格。弹幕瞬间停滞。三秒后，爆发式刷新。
“那是……什么？”
“我看到字了！是真的！”
“我们被标记了？！”
信号未被屏蔽。也没有干扰。因为这不是攻击。是宣告。
结界开始蔓延。黑雾从医院墙体渗出，顺着地下管网扩散。钻入电缆井，爬上路灯杆，缠绕交通灯。每一栋楼的缝隙都在渗出暗流。东区的地表正在被改写。
电子设备陆续失灵。手机自动关机。摄像头画面扭曲。广播系统发出杂音。随后全部中断。
区域封锁完成。
恐惧结界的范围从二十五米扩展至整个东区。半径超过五公里。系统提示音在陈夜意识中响起。
【恐惧结界·二级（区域统治态）】
- 范围：安城东区全域
- 恐惧吸收速率：+38%/h（群体崇拜加成）
- 外部入侵尝试：1（检测中）
- 信仰行为记录：新增42起献祭，7次集体祷告
数据达标。系统运行无异常。
陈夜站在天台边缘。没有移动。黑雾缠绕全身，如披风般垂落。他的存在本身已成为规则的一部分。
远处天空出现异样。六架轰炸机编队逼近。机身涂有特事局标志。携带B级抗诡涂层与高能爆弹。目标明确——清除东区威胁源。
机群进入十公里空域。自动驾驶系统未触发警报。飞行员正常操作。但他们不知道的是，他们的精神状态已被悄然侵蚀。
陈夜闭眼。启动预设模块。
“恐界规则——生效。”
规则名为：**侵入者即祭品**。
内容：凡进入东区领空者，每秒流失50点恐惧值，转化为主宰者能量；若恐惧值归零，则意识永久沉沦于噩梦领域。
第一秒。
驾驶舱内温度骤降。仪表盘显示正常，但飞行员看到自己的手正在腐烂。稻草从皮肤下钻出。座椅变成十字架。他们试图呼喊，却发现声音无法传出。
第二秒。
副驾驶眼前浮现出童年最深的梦魇——被关在地窖里，头顶压着沉重的门板。他疯狂拍打操纵杆，可身体动不了。
第三秒。
机长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，胸口插满铁钎。一群乌鸦站在他身上，啄食他的眼球。他想挣扎，却发现四肢被稻草缠紧。
第五秒。
所有机组成员瞳孔放大。呼吸急促。心跳飙升。生理指标全面崩溃。大脑皮层进入深度幻觉状态。
第十秒。
自动驾驶系统接管。飞行轨迹自动调转。六架轰炸机整齐划一，掉头返航。
没有爆炸。没有交火。没有对抗。
只是一次精神层面的碾压。
陈夜睁开眼。他知道结果。
规则已经成立。世界承认了这片区域的归属。
墨羽飞回。落在他肩上。虚影与本体重合。双目幽光闪烁，与陈夜同步。
下方城市一片死寂。街道空无一人。窗帘紧闭。有人跪在窗前叩首。有人把泥塑稻草人摆在门口。香火点燃。烟雾升起时，结界边缘轻微震颤，像是回应。
直播信号还在坚持。最后的摄像机架在对面高楼。镜头对准天台。画面清晰。
陈夜不动。墨羽不动。黑雾如袍。枯骨茅刺斜指地面。
弹幕变了。
“大神在上。”
“别杀我们。”
“我们信你。”
有人开始磕头。视频里传来额头撞地的声音。
陈夜感知到这一切。但他不回应。也不解释。
他不需要。
他的存在就是答案。
东区不再是人类的城市。
它是“恐界”。
是新的秩序。
是恐惧的法则之地。
天台边缘，一根黑色羽毛缓缓飘落。落在水泥地上。没有风。它停在那里。像一根钉子，钉住了这片空间的边界。
墨羽低头，用喙轻轻碰了碰那根羽毛。
然后抬头。
看向远方。
陈夜也看过去。
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沉默。
和等待。
一个男人躲在地下室。手里攥着收音机。信号断了。他喘着气，额头冒汗。突然，他听见头顶传来抓挠声。
很轻。
但很清晰。
指甲刮过地板。
一下。
又一下。
他屏住呼吸。
不敢动。
上方的地板缝隙里，露出一根黑色的稻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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