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冀中平原的薄雾还没散,麦秋和晓燕就背着行李,在公社门口坐上了去县城的拖拉机。拖拉机 “突突” 地跑着,车斗里的行李被颠得晃来晃去,晓燕紧紧抓着帆布包,里面装着娘缝的花布衬衫和李老师写的介绍信。
“别慌,到了县城就能坐火车了。” 麦秋把晓燕的行李往自己这边挪了挪,避免被露水打湿。他的帆布包里,除了换洗衣物,还装着陈父塞的麦种 —— 爹说 “到了北京,让城里娃看看咱村的麦子”,还有娘煮的茶叶蛋,用油纸包着,还带着温度。
县城火车站很小,土黄色的站房上写着 “XX 县站”,站台上挤满了人,大多是背着行李的学生和务工者。广播里反复播放着 “开往北京的 146 次列车即将进站,请乘客带好行李,有序排队”,声音带着电流杂音,却让麦秋和晓燕的心跳加快了几分。
绿皮火车进站时,带着一阵风,黑色的烟囱冒着白烟,车厢上的绿漆有些斑驳。两人跟着人群挤上车,车厢里挤满了人,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,行李架上堆得满满当当。麦秋好不容易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找到个角落,让晓燕靠着行李坐下,自己则站在旁边,挡住来往的人群。
“这火车要开多久啊?” 晓燕小声问,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 —— 拖拉机早已不见,路边的白杨树飞快地往后退。
“李老师说要六个小时,” 麦秋从包里掏出个茶叶蛋,剥了壳递给晓燕,“先吃点东西,垫垫肚子。”
邻座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,也是去北京上学的,考上了清华大学。他看见麦秋手里的麦种,笑着问:“同学,你这是带的种子?准备去北京种地啊?”
“俺爹让带的,说让城里的人看看咱村的麦子。” 麦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
“挺好的,” 男生推了推眼镜,“我是学机械的,将来想造能帮农民种地的机器,让大家少受累。”
晓燕也凑过来,跟男生聊起了北京的大学。男生说北京很大,有很多高楼,还有天安门广场,能看到毛主席的画像。麦秋和晓燕听得入神,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北京的样子 —— 不是村里土坯房的模样,而是有很多高楼、很多汽车的大城市。
火车一路向北,窗外的风景渐渐变了。冀中平原的麦田变成了低矮的房屋,再后来,高楼越来越多,烟囱也越来越密。下午两点,火车终于驶进了北京火车站。站房很高,红色的砖墙,白色的柱子,比县城的站房气派多了。广场上挤满了人,有举着牌子接人的,有背着行李问路的,还有卖冰棍的小贩,推着自行车喊着 “冰棍儿,三分钱一根”。
“这就是北京啊……” 晓燕站在广场上,眼睛瞪得圆圆的,看着眼前的高楼,小声感叹。
麦秋也看呆了,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广场,这么高的楼。他赶紧拎起行李,拉着晓燕:“先去农业大学,李老师说王教授会在学校门口接咱们。”
两人跟着路牌,找到了公交车站。第一次坐公交车,麦秋差点把钱递错 —— 公交车要投硬币,他手里攥着的是纸币,还是旁边的大妈帮忙换了零钱。公交车开得很慢,穿过一条条街道,路边的商店挂着 “北京百货商店”“北京饭店” 的招牌,行人穿着的确良衬衫和皮鞋,跟村里的粗布衣裳完全不同。
下午四点,终于到了北京农业大学门口。校门是红漆的,上面挂着 “北京农业大学” 的牌子,门口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,举着写着 “陈麦秋、林晓燕” 的牌子,正是李老师的同学王教授。
“你们就是李老师推荐的学生吧?” 王教授笑着迎上来,帮他们拎行李,“一路辛苦了,先跟我去宿舍安顿。”
跟着王教授走进校园,麦秋和晓燕的眼睛不够用了 —— 宽阔的操场,整齐的教学楼,还有种着果树的花园,比村里的小学大了好几倍。宿舍是四层的红砖楼,两人的宿舍不在一栋楼,麦秋在男生宿舍 302 室,晓燕在女生宿舍 201 室。
“明天早上八点在教学楼门口集合,办理入学手续,” 王教授把他们送到宿舍门口,“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,我的办公室在教学楼 301 室。”
“谢谢王教授。” 麦秋和晓燕连忙道谢。
麦秋走进 302 室,宿舍里已经来了三个室友,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农村学生。看到麦秋进来,大家都热情地打招呼:“你就是陈麦秋吧?我是山东的,叫张建军。”“我是河南的,叫刘建国。”“我是河北的,叫赵志强,跟你是老乡!”
老乡赵志强帮麦秋铺好床铺,笑着说:“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,有啥不懂的,尽管问我。”
麦秋看着热情的室友,心里暖暖的。他把带来的麦种放在床头柜上,看着窗外的夕阳 —— 北京的夕阳,跟村里的不一样,却同样温暖。他知道,从今天起,他的大学生活,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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