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月 25 日清晨六点,冀中平原的薄雾还没散尽,红星村西头的五亩盐碱地就已人影攒动。这片被村民称作 “白碱地” 的农田,土色泛着一层霜似的白碱,踩上去硬邦邦的,脚一碾就碎成细粉,风一吹,白色的碱尘簌簌扬起。往年这里种啥都长不好,去年试种的老麦,亩产才四百斤,麦穗瘦小还满是虫眼,今年村里下决心用石膏改良,要种上 “京农 2 号” 混合种子,全村人都攥着股劲,盼着能把这块 “废地” 变良田。
张老根大爷背着个竹编筐,筐里装着块青灰色的石膏,是三天前从县城石膏矿拉回来的,被他敲成了拳头大的碎块,表面还沾着点矿上的泥土。“这石膏是‘碱老虎’的克星,” 他蹲在地里,从筐里掏出块石膏,用石锤轻轻砸了一下,石膏裂开细密的纹路,“俺爹活着的时候就说,盐碱地是‘土硬、苗黄、产量荒’,石膏能中和碱性,让土变软,苗变壮。” 他抡起石锤,“咚” 的一声把石膏砸成细粉,白色的石膏粉落在盐碱地上,像撒了层薄雪,“一亩地得撒两百斤,少了镇不住碱,多了又会烧苗,得拿捏准。”
麦秋和周明远推着辆独轮车,车斗里装着台小型电动粉碎机 —— 是前几天从县农技站借的,银灰色的铁皮机身,上面印着 “农业专用” 的红字,电源线拖在地上,连接着临时拉的电线杆。铁牛带着三个建筑队的工友,正用锰钢铁锹把石膏块铲进粉碎机的进料口,铁锹头碰到石膏,发出 “咔嚓” 的脆响。“这机器比人工砸快十倍,” 铁牛擦了擦额头的汗,额角的汗珠落在地上,瞬间被干燥的盐碱地吸收,“俺们昨天试了一上午,一小时能磨两百斤,五亩地的一千斤石膏,一上午就能磨完,省老鼻子劲了。”
粉碎机 “嗡嗡” 地转起来,石膏块被磨成细腻的白色粉末,顺着出料口落在铺好的粗布口袋里,口袋慢慢鼓起,散发出淡淡的石膏味。周明远蹲在出料口旁,时不时用手捏一把石膏粉,感受细腻度:“这粉末得磨到能过八十目筛,才能均匀混合在土壤里,不然大块的石膏溶解慢,改良效果不均。”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细竹筛,抓了把石膏粉筛了筛,粉末顺畅地从筛孔漏下,没有结块,“这样就行,溶解速度能快三成。”
邻村的老匠人赵大爷也赶来了,他今年六十八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对襟褂,袖口磨出了毛边,手里拿着个特制的木耙 —— 耙齿是桃木做的,间距正好一寸,耙柄被手磨得油光锃亮。“撒石膏可是个细活,得顺风向撒,” 赵大爷站在地里,迎着晨风举起木耙,把石膏粉均匀撒在面前的土地上,白色的粉雾在晨光里散开,“从下风向往上风撒,粉才不会吹到脸上,还能撒得匀,不然有的地方厚,有的地方薄,苗长得就会‘东倒西歪’。” 他边撒边念口诀:“手要稳,步要匀,石膏粉像雪盖尘,一寸一撒不亏苗,一亩两百准翻身。”
城里来的五个学生也跟着帮忙,林小夏和王小胖提着个小布袋,里面装着石膏粉,跟在赵大爷身后,蹲在地上补撒漏下的地方。“赵爷爷,这石膏粉撒在地里,多久才能见效啊?” 林小夏蹲下来,摸了摸撒过石膏的土,比没撒的软了不少,指尖沾了层白霜似的碱粉。赵大爷坐在田埂上,掏出烟袋锅,装上烟丝点燃:“得等下雨或者浇水,石膏溶解了才能中和碱性,” 他吸了口烟,烟圈在薄雾里散开,“过十天再来测,土壤 pH 值就能从 8.5 降到 7.5,正好适合麦子扎根。” 王小胖掏出个小本子,把 “pH 值 8.5→7.5” 记下来,字写得歪歪扭扭,却很认真:“俺要记下来,回去告诉老师,盐碱地还能这么改。”
有几个村民心里犯嘀咕,李大叔蹲在旁边,看着白花花的石膏粉,皱着眉说:“这玩意儿真能管用?俺们以前也试过撒草木灰,没啥用,别白忙活一场。” 赵大爷放下烟袋锅,指着自己村的方向:“俺们村三年前就改了三亩盐碱地,当年亩产就从四百斤涨到七百斤,去年种了‘京农 2 号’,亩产过千斤了,” 他抓起一把撒过石膏的土,“你摸摸,撒了石膏的土,捏起来能成团,没撒的一捏就碎,这就是差别。” 李大叔试着捏了捏,果然,撒过石膏的土能捏成小团,松开还能保持形状,他点点头:“看来这石膏是真管用,俺们跟着学,明年也把俺家那亩碱地改了。”
中午十一点,太阳穿透薄雾,晒得地面发烫。张大妈推着辆小推车,送来午饭,车上放着两大锅玉米粥、一竹篮贴饼子,还有一碟腌黄瓜。玉米粥是用井水熬的,加了点小米,熬得黏稠,飘着淡淡的米香;贴饼子是玉米面和豆面混合做的,贴在大铁锅边,边缘焦脆,中间松软;腌黄瓜是去年冬天腌的,脆爽可口,解腻又下饭。大家坐在盐碱地边的老槐树下吃饭,赵大爷给孩子们讲以前改良盐碱地的苦日子:“以前没机器,全靠人工砸石膏,一亩地要砸一整天,手上磨得全是泡,现在有机器,还有你们这些城里孩子帮忙,真是赶上好时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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