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4 年 10 月底的红星村,秋风吹得田埂上的枯草 “沙沙” 响,刚收完冀麦 13 号的地里,只剩下整齐的麦茬,透着股丰收后的踏实。打麦场的老槐树下,搬来了张八仙桌 —— 是从村支书家借的,桌面裂了道细缝,用铁皮钉补着,桌上摊开着三本厚厚的账本,还有两把算盘,一把是张大爷用了二十年的旧算盘,珠子磨得发亮,另一把是麦秋从县城供销社新买的,红漆还没掉。
天刚亮,村民们就陆续来了,有的扛着小板凳,有的揣着烟袋,连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张大妈都来了,手里还拿着个布包,里面装着刚炒的花生,说是给大家算完账垫垫肚子。阿黄蹲在八仙桌旁,尾巴绕着腿,眼睛盯着桌上的账本,像是也想看看今年的收成到底怎么样。
“人差不多齐了,咱开始算账。” 张大爷把烟袋往桌上一放,拿起老算盘,手指在珠子上敲了敲,“先算冀麦 13 号的收成,麦秋,你把试验田和扩种的亩数报一下。” 麦秋翻开最厚的那本绿色账本,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 —— 这是他上个月每天在田里记录的,“今年试验田半亩,收了 228 斤;扩种的五亩,每亩平均收 452 斤,总共是 2488 斤,比去年普通麦种多收了 830 斤。”
“啥?多收了八百多斤?” 王大叔一下子站起来,手里的烟袋都忘了点,“俺家那两亩,去年收 600 斤,今年收了 904 斤,真多了 300 多斤?” 麦秋点点头,指着账本上的记录:“王大叔家两亩,收了 904 斤,卖了 723 斤,留了 181 斤当口粮,都记着呢。” 张大爷把算盘珠子拨得 “噼里啪啦” 响,算完抬头说:“按县城粮站的收购价,每斤一毛八,2488 斤卖了 447 块 8 毛 4,留了 500 斤当明年的麦种,值 90 块,总共是 537 块 8 毛 4。”
接下来算腌菜和挂饰的收入。李婶接过账本,她的字比张大爷工整些,是跟着村里的小学老师学的,“腌菜今年卖了 120 坛,小包装卖了 350 袋,总共赚了 426 块;挂饰编了 500 个,有兔子的、鸡的,还有带‘福’字的,卖给供销社和邻县杂货店,赚了 175 块,加起来是 601 块。” 她把账本递到村民面前,“大伙都看看,每一笔都有记录,谁要是不放心,俺再念一遍。”
没人说不放心,倒是有村民笑着问:“李婶,俺家上个月编了 20 个兔子挂饰,是不是该分 14 块?” 李婶翻到那一页,指着记录:“对,王婶家 20 个,赚 14 块,等会儿分账的时候一起算。” 麦秋拿出个新本子,开始记各家的分成:“粮食收入 537 块 8 毛 4,手工业收入 601 块,总共 1138 块 8 毛 4。十八户人家,按出工和参与产业的多少分,最少的能分 45 块,最多的张大爷家分 82 块,剩下的 120 块留作集体资金,用来修村里的路和买农具。”
“留集体资金好!” 村东的刘大爷第一个点头,他的腿不好,平时去县城得绕远路,“村里的路太烂了,下雨就泥泞,拉麦种、腌菜都不方便,早该修了。” 这话戳中了大伙的心思,王大叔也说:“上次俺拉腌菜去县城,车陷在泥里,还是邻村的人帮忙才推出来,修了路就省心了。”
麦秋拿出张纸,是他昨天画的修路示意图,用铅笔描了村里到县城的路:“村里到县城的路,有三里地是土路,最烂的是村西头那段,有半里地坑坑洼洼的。俺打听了,修这段路需要石头、沙子,还有铁锹、锄头,石头能从村后的山上采,沙子去河边拉,就是得请邻村帮忙,咱们人不够。”
张大爷接过示意图,看了半天:“俺去跟邻村的老支书说,去年他们村腌菜卖不出去,还是俺们帮着联系的供销社,这次请他们来帮忙,应该没问题。至于工具,村里现有的铁锹都是旧的,得买五把新的,还有两辆手推车,拉石头方便,算下来得 50 块。”
“买农具的钱,除了集体预留的 120 块,俺们还能再凑点。” 李婶说,“俺家愿意多拿 10 块,买个新的抽水机,去年抗旱的时候,那台旧抽水机总坏,耽误了不少事。” 其他村民也纷纷说愿意凑钱,有的拿 5 块,有的拿 8 块,一会儿就凑了 35 块,加上集体的 120 块,总共 155 块,够修路和买农具了。
麦秋把凑的钱记在账本上,每个村民的名字后面都写着凑的钱数,还让他们按了手印:“修路的事,张大爷负责联系邻村,李婶负责买工具,俺负责组织村民采石头、拉沙子,从明天开始,每天早上七点在村西头集合,中午管饭,吃玉米饼和腌菜,俺家负责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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