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两头,李孜飞离五岳山,施展红云遁术,果然了得,一息十万八千里。
红云似血,撕裂长空。
李孜的身影自翻滚的赤霞中一步踏出,脚下是嶙峋的山石,眼前是笼罩在诡异薄雾中的幽深洞窟。洞窟上方,三个古拙的大字镌刻在石壁上——盘丝洞。
字体眼熟,是紫霞的。
没有犹豫,他抬步走入洞中。
洞府变化很大,怪石嶙峋,形态各异,在洞壁不知名苔藓发出的微弱幽光映照下,如同蛰伏的巨兽。无数蛛网层层叠叠,如同巨大的白色帷幕,挂满了洞顶和石柱,有些蛛丝粗如儿臂,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。空气更加潮湿阴冷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李孜步履无声,在蛛网迷宫中穿行。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,瞬间扫过洞府的每一个角落。
没有。
没有紫霞的气息。
没有她留下的任何痕迹。
甚至连一丝属于她的、那特有的如同朝霞初绽般的仙灵之气都没有。
整个盘丝洞,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墓,只有水滴从钟乳石上滴落的“嗒…嗒…”声,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,更添几分阴森。
就在李孜神念扫过洞府深处一片较为开阔的区域时,一个身影映入了他的感知。
那是一个女子。
她背对着洞口,跪坐在一方巨大的、如同玉石雕琢而成的莲台前。莲台中心凹陷,形成一个小小的池子,里面盛满了粘稠如蜜的琥珀色液体。女子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纱衣,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,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。她的身形纤细,肩膀微微耸动,似乎正在对着莲台低语,又像是在无声啜泣。
李孜的脚步停在了那片区域边缘的阴影里。他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。
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低语声戛然而止。她缓缓地、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。
那是一张极其年轻、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稚气的脸。五官小巧精致,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。然而,她的眼神却空洞得可怕,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,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活物的神采,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。她看着李孜,如同看着一个突然闯入的、无法理解的怪物,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她不是紫霞。
她甚至不像一个正常的妖或仙。她的身上只有极其微弱的、驳杂不堪的妖气,更像是被强行点化、根基虚浮的精怪。她的灵魂气息微弱而混乱,充满了不安和恐惧。
“你…是谁?” 李孜的声音平淡无波,打破了洞中的寂静。
那白衣女子浑身一颤,如同受惊的兔子,猛地低下头,身体蜷缩起来,瑟瑟发抖:“别…别杀我…我只是…只是负责看守这里的…”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,带着浓重的哭腔,“大仙…大仙她们都不在…”
看守?盘丝大仙?春三十娘?白晶晶?李孜捕捉到几个关键词。
“紫霞仙子呢?” 李孜直接问道,目光如炬,锁定了那女子。
“紫…紫霞仙子?” 白衣女子茫然地抬起头,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,“她…她不是早就离开了吗?听说…听说去了找她的意中人…”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,显然所知甚少,甚至可能只是道听途说。
李孜的心沉了下去,紫霞不在盘丝洞。她离开盘丝洞后,去找自己…然后遇见了黑风…最后…他强迫自己停止这个念头,线索似乎断了。
“盘丝大仙何在?” 李孜换了个问题。
“大仙…大仙闭关了…很久很久了…” 女子怯生生地回答,“只有…只有三十娘师姐和晶晶师姐偶尔回来…”
李孜不再言语。盘丝洞,这条线暂时无用了。他转身欲走。
“等…等等!” 那白衣女子忽然鼓起勇气,声音急促了几分,“你…你身上…有…有很浓的…血腥味…还有…很悲伤…很悲伤的气息…” 她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,落在李孜那身暗红色的衣袍上,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近乎本能的怜悯,“你…是不是也失去了很重要的人?”
李孜离去的脚步微微一顿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那深潭般的眼底,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。
“重要?”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仿佛在咀嚼一个陌生的词汇。随即,他不再停留,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红影,瞬间消失在盘丝洞错综复杂的通道深处。
只留下那个跪坐在桃花玉露莲台前、眼神再次恢复空洞茫然的白衣女子,对着空气低低呢喃:“悲伤…好浓的悲伤…”
……
离开盘丝洞,李孜并未立刻远离。那股莫名的指引感并未消失,反而在离开盘丝洞后,变得更加清晰。它不再指向某个具体地点,而是牵引着他的方向——水!
循着冥冥中的感应,他翻过几座险峻的山峰,最终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断崖绝壁前。
断崖下方,是震耳欲聋的轰鸣!一条巨大的瀑布如同天河倒泻,从数百丈高的崖顶奔腾而下,狠狠地砸进下方深不见底的巨大水潭!激荡起漫天水雾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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