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流水般过去,平静得让人心醉。直到那一天——
“特大新闻!特大新闻!” 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了村长激动到破音的声音,“咱村!咱村被划进县里新开发区了!要拆迁了!!!”
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,瞬间炸翻了整个村子!李孜和母亲也愣住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是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测量队来了,拿着图纸在房前屋后指指点点。西装革履的开发商代表来了,唾沫横飞地描绘着未来的高楼大厦和巨额补偿。村里人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憧憬,见面谈论的都是“你家能分几套房?”“补偿款怎么花?”
李孜的心也活络起来。拆迁?补偿?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能改变生活的机会吗?他拉着母亲的手,激动地描绘着:“妈!咱们要住楼房了!有电梯!有干净的厨房卫生间!再也不用烧柴火,不用去村口挑水了!补偿款下来,我带你去省城最好的医院看眼睛!一定能治好!”
母亲听着,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、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,尽管那双眼睛依旧空洞。“好,好!妈等着享福!” 她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李孜的手,仿佛抓住了未来的希望。
幻境似乎感知到了李孜最强烈的渴望,悄然推波助澜。不久后,一件更“惊喜”的事情发生了。
那天,李孜推着母亲去镇上赶集,路过一家彩票店。门口张贴着“恭喜本站喜中双色球一等奖”的红色喜报,人头攒动。母亲听着热闹,随口道:“阿孜,咱也买一张试试?给妈买个念想。”
李孜笑着应下,随手买了一张。他根本没放在心上,彩票随手塞进了母亲的口袋。
几天后,村里的广播再次响起,这次是声嘶力竭的尖叫:“李家的!李家的李孜!你中奖了!特等奖!五千万!!!”
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,随即是山呼海啸般的喧闹!村民们涌向李家破败的小院,羡慕、嫉妒、谄媚的目光几乎要将院墙挤塌。李孜拿着那张薄薄的彩票,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,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!他抱起同样激动得浑身颤抖的母亲,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!
“妈!我们有钱了!有钱了!!” 他语无伦次,“房子!车子!医院!你想去哪里都行!你的眼睛一定能治好!”
接下来的日子,如同坐上了火箭。巨额奖金到账,拆迁补偿协议迅速签下,补偿款远超预期。他们搬离了破旧的老屋,暂时租住在县上最好的小区里明亮宽敞的楼房。李孜给母亲买了最柔软的沙发,最好的按摩椅,请了专门的阿姨照顾饮食起居。他联系了省城最好的眼科医院,预约了最权威的专家。
幻境中的母亲,似乎也在这巨大的幸福冲击下“焕发生机”。她的白发似乎少了一些,脸上的皱纹仿佛被熨平了些许,连那浑浊的眼睛,在阳光下偶尔也似乎能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光亮?李孜沉浸在巨大的满足感中,忽略了这些细微的不合理。他只觉得,老天爷终于开眼了!他和母亲苦尽甘来!
他带母亲去了省城,住进了高档病房。检查,会诊……等待结果的日子漫长而充满希望。李孜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床边,给她削水果,讲笑话,描绘着治好眼睛后要带她去北京看天安门,去海南看大海……母亲总是笑着听着,枯瘦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。
然而,命运似乎总在最接近幸福时露出狰狞的獠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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