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尘缘已了…归隐山林…”昔流儿低声重复着信中的话,眼神中的失落和酸楚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、更加坚定的东西取代。他猛地攥紧了拳头,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。
“师兄…刘叔…刘婶…”他看向屋外沉沉的暮色,看向西方那遥远未知的天际线,声音低沉而有力,如同宣誓:“你们的恩情,昔流儿铭记在心!西天取经之路,再难再险,我必走下去!纵使粉身碎骨,也要将那大乘真经取回!消弭人间戾气!不负菩萨法旨,不负…尔等所望!”
他不再犹豫。将信纸小心折好,贴身收藏。背上一个简单的行囊,里面装着绿儿为他准备的最后一点干粮和清水。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数月血汗与短暂温暖的小木屋,眼神复杂,最终化为一片决然。
大步踏出木屋,暗红色的伏魔袈裟在晚风中猎猎作响。昔流儿没有立刻下山,而是转身走向了山林更深处。他需要一个代步的工具。靠双腿,太慢。
夜色笼罩山林,兽吼声此起彼伏。
昔流儿循着最浓烈的腥风和猛兽气息,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山坳。月光下,一头体型异常庞大、吊睛白额、獠牙外露的斑斓猛虎正伏在一块巨石上,舔舐着前爪上残留的血迹,显然刚饱餐一顿。这头虎妖比之前杀死慧明的那头,气息更加凶悍暴戾,显然是这片山林的新霸主。
猛虎察觉到生人气息,抬起头,铜铃般的兽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幽光,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。
昔流儿停下脚步,平静地看着它,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,只有一种打量坐骑般的审视。
“孽畜!”
“贫僧欲往西天取经,缺一代步脚力。你可愿皈依,驮贫僧一程?若愿,便收起爪牙,伏地称臣!若不愿…”
昔流儿缓缓抬起那只布满老茧、骨节粗大的拳头,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,一股经过地狱磨砺的凶悍气势伴随着伏魔袈裟隐隐透出的威压,如同实质般朝猛虎压去。
眼前这个披着袈裟的“人”,让它感到了比面对更强大的妖兽时还要危险的压力!尤其是那暗红袈裟散发的气息,让它源自血脉的妖力都感到滞涩和不安。
“吼!”猛虎不甘示弱,发出震天咆哮,试图驱散心中的恐惧,身躯从巨石上扑下,带起腥风阵阵,利爪撕裂空气,直取昔流儿头颅!它要撕碎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!
面对这凶悍绝伦的扑击,昔流儿不闪不避!他眼神一凝,沉腰坐马,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,后发先至,带着撕裂一切的罡风,迎着虎爪狠狠轰出!
砰!!!
拳爪相交处,气浪炸开,吹得四周草木尽伏!
“嗷呜——!”猛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!
它那足以拍碎岩石的虎爪,竟被昔流儿一拳打得骨裂筋折!身躯被巨力震得倒飞出去,轰隆一声撞在山壁上,震落无数碎石!
猛虎挣扎着想要爬起,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。它看到那个披着暗红袈裟的魁梧身影,如同山岳般一步步逼近。月光照在他刚毅的脸上,照在伏魔袈裟流转的金线上,如同神魔降世。
昔流儿走到猛虎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它。没有多余的话语,只是缓缓抬起了那只刚刚轰碎虎爪的拳头,拳峰上连皮都没破。
猛虎眼中最后一丝凶光彻底熄灭,它呜咽一声,挣扎着翻过身,将柔软的腹部暴露出来,虎头紧紧贴在地面上,尾巴也紧紧夹在股间,发出臣服的、低微的哀鸣。这是野兽表示彻底臣服和献上生命的姿态。
昔流儿看着眼前臣服的猛虎,缓缓放下了拳头。他伸出手,按在猛虎硕大的头颅上。入手毛发坚硬,虎头微微颤抖。
“好。”昔流儿只吐出一个字。他翻身跃上虎背。猛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,随即温顺地伏低身躯,不敢有丝毫反抗。
昔流儿拍了拍虎颈。猛虎低吼一声,顺从地站起身,驮着他,迈开沉稳的步子,走出了山坳。
月光如水,洒在山林小径上。一个身材魁梧、披着暗红伏魔袈裟的年轻僧人,骑着一头体型庞大的斑斓猛虎,如同传说中的伏虎罗汉,踏着月色,朝着西方,沉稳而坚定地行去。
西行取经,再启征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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