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和孩子说话,陈砚之忽然拉了拉温柠的衣角,朝商场入口的方向递了个眼神——苏曼正站在三楼中庭的雕塑旁,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,头发梳得整齐,身边没有带助理,手里只拿着个银色的丝绒盒子,和之前每次见面时的倨傲判若两人。她看到温柠看过来,没有回避,反而主动走了过来,脚步比平时慢了些,把丝绒盒子轻轻放在专柜的展示台上:“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染布工具,一套银质的木槌和剪刀,木槌的手柄是老桃木做的,当年她就是用这套工具,染出了第一块苏氏染布,也是她坚持要用手工染,说机器染的布没有魂。”
温柠愣住了,手指悬在盒子上方,没有去碰。苏曼自嘲地笑了笑,指尖划过丝绒盒面的纹路:“我之前总觉得,资本和机器能让染布走得更远,能让苏氏染艺发扬光大,直到昨天看到网上的采访视频,看到李婶说‘染布是心血’,我才明白,我母亲当年坚持的不是固执,是手作里的温度——机器能染出均匀的颜色,却染不出人心的温度。”她打开盒子,里面的银质工具已经有些氧化,木槌的手柄处还留着常年使用的包浆,刻着小小的“苏”字,“之前的事,对不起,我不该用那些手段。这套工具应该属于真正懂染布、爱染布的人,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它。”
温柠看着盒子里的工具,又看了看苏曼眼底的真诚——那是种卸下防备的疲惫,是终于找回初心的释然,她终于伸出手,轻轻合上盒子:“谢谢你。其实苏氏染艺的根,从来不是资本,是像你母亲这样,用心染布的人。以后要是你想回染坊巷看看,想试试手工染,随时都可以来。”
苏曼点了点头,没有多留,转身走出了商场,背影在人群中渐渐消失。看着她的背影,温柠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——原来苏曼的反常,不是酝酿新的阴谋,而是真正的醒悟,是对手工染初心的回归。沈砚走过来,看着丝绒盒子里的工具,轻声说:“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。或许,这才是苏氏染艺最好的结局,不是靠资本扩张,而是靠初心传承。”
专柜试营业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傍晚,染布和手作卖出去了大半,体验区的白布也用得差不多了,小雨和同学们的脸上满是汗水,却笑得格外开心,手里还攥着顾客送的糖果。艾米丽的助理带来的礼服样品成了最大的亮点——雾蓝的裙摆上绣着层层叠叠的紫藤花,领口用银线缝着小小的“青”字,不少顾客围着礼服拍照,还有几个婚纱设计师过来交换名片,想定制手工染的婚纱面料,说“机器染的布太硬,没有手工染的柔软,不适合做婚纱”。
正忙着整理订单,陈砚之的手机忽然响了,是海外公益组织的工作人员,语气带着兴奋:“陈先生,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!巴黎国际非遗展会的主办方看到了你们的手工染样品,想邀请青山村的妇女代表去现场展示染布,所有费用由主办方承担,还会安排翻译,让她们能跟国外的设计师交流!”
温柠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:“巴黎非遗展会?让青山村的妇女去展示?真的吗?”陈砚之用力点头,把手机递给她,电话里的工作人员还在说:“这是第一次有中国乡村的手工染艺人受邀,主办方特别重视,想通过你们的故事,让更多人知道乡村手工的价值。”
青山村的妇女们听到这个消息,都激动得围了过来,李婶拉着温柠的手,指尖还沾着染布的颜料:“巴黎?那可是电视里才有的地方!咱们真能去?我这辈子都没出过省,没想到老了还能带着自己染的布去国外,跟外国人交流!”王嫂也跟着说:“咱们得好好准备,染些最好看的布,用桃花、用紫茉莉、用松针,让外国人知道,中国乡村的妇女也能染出世界上最好看的布!”
晚上回到染坊巷,周老板特意杀了只自家养的土鸡,张婶从家里端来刚炖好的排骨汤,李叔搬来几张木桌,在染坊的院子里摆了桌庆功宴。晾架上的染布被晚风轻轻吹起,像一片彩色的云,月光洒在布面上,泛着柔和的光。李婶拿出白天卖布的钱,用红纸包好,分给每个妇女,每个人手里都攥着厚厚的一沓,脸上满是笑容:“这是咱们靠自己的双手赚的钱,干净,踏实,比什么都好!”
温柠看着眼前的场景,心里满是温暖。从最初守着冷清的染坊,一个人煮染料、晾染布,到现在专柜开业、受邀参加巴黎非遗展会,从苏曼的恶意阻挠,到她最终的醒悟赠礼,这一路的艰辛,都在大家的坚持和手作的温度里,化成了最珍贵的回忆。她举起酒杯,酒杯里是张婶酿的米酒,带着淡淡的米香:“谢谢你们,没有你们的坚持,就没有今天的手工染。下个月,咱们一起去巴黎,让世界看到中国乡村的手艺,看到咱们的心意!”
大家都举起酒杯,笑声和碰杯声在染坊巷的夜空里回荡,盖过了远处的车声。正热闹着,温柠的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,她掏出手机,屏幕上显示着“陌生号码”,归属地是市里。她走到院子角落,接通电话,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,像是经过训练的商务语气:“温柠女士,您好,我是苏氏集团的股东,姓林。听说苏曼小姐放弃了染布项目?我们董事会觉得,手工染有很大的市场潜力,想跟您谈谈合作——我们可以提供全额资金支持,帮您把青山村的染布推广到全国,甚至全世界,还能帮您建立品牌,申请国际认证,您只需要负责技术指导,不用操心任何运营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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