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默云溪
建水的冬雾带着清冽的湿意,漫过青山村的田垄,却挡不住“青山草木染匠人联盟”庭院里的暖意。庭院中央的大槐树下,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艺人正围坐在一起,手里捧着泛黄的古籍和祖传的染具——有清末的竹制染架、民国的陶制染缸,还有磨损严重的夹缬模板,纹路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靛蓝痕迹。温宁和沈砚站在一旁,屏息凝神地听着老艺人们讲述草木染的渊源,笔记本上早已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。
“咱们建水的草木染,早在明清时期就有名气了,当年茶马古道上的马帮,都要带几匹染布销往滇南各地。”头发花白的张老艺人抚摸着一块保存完好的清代夹缬布,眼神里满是怀念,“可惜后来战乱不断,不少技法都断了传承,我手里这几本《草木染谱》,还是我祖父冒着风险保存下来的,里面记载了二十多种失传的染料配方和染制技法。”
另一位李老艺人补充道:“之前申报非遗,就是因为缺乏完整的史料和传承脉络,才没能成功。现在有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坚守,又收集到这么多老物件、老技艺,这次申遗总算有了底气!”
自从上次文化研讨会后,非遗申报就被提上了日程。温宁和沈砚牵头成立了申遗工作小组,一方面走访建水及周边地区的老艺人,收集草木染的史料、老物件和口述历史;另一方面整理匠人联盟的发展历程、制作标准和传承谱系,形成完整的申报材料。
“张老、李老,真是太感谢你们了!”温宁双手接过《草木染谱》,小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锦盒里,“这些古籍和老物件,都是草木染传承的见证,有了它们,申遗材料就更有说服力了。”
沈砚也补充道:“我们已经联系了省非遗保护中心的专家,下周他们会专程来建水,实地考察草木染的制作工艺和传承情况。咱们得抓紧时间,把展示馆布置好,让专家们能全面了解青山草木染的价值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联盟成员们全员出动,忙得热火朝天。有人负责整理收集到的老物件,给每一件染具、古籍、老染布都贴上标签,标注年代、用途和传承故事;有人负责布置展示馆,按照“历史渊源”“制作工艺”“传承发展”“当代创新”四个板块,精心摆放展品,还制作了详细的文字说明和图片展板;还有人负责排练染艺展示,挑选出技艺最精湛的学员,分别展示扎染、蜡染、夹缬、灰缬等核心技法,让专家们能直观感受草木染的独特魅力。
温宁和沈砚则忙着完善申报材料,从草木染的历史沿革、工艺特征、文化价值,到传承谱系、当代发展,每一个部分都反复打磨、精益求精。为了确保史料的准确性,他们还多次前往建水县档案馆,查阅明清时期的地方志和工商档案,终于在一本道光年间的《建水州志》里,找到了关于“民间草木染,以蓝草为要,染布行销滇南”的记载,为草木染的历史渊源提供了有力的文献支撑。
期间,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。一位家住偏远山村的老艺人,听说青山草木染要申报非遗,特意带着祖传的灰缬模板赶来。老人年纪大了,腿脚不便,翻了两座山才到青山村,模板用一块蓝布层层包裹着,打开时,上面精美的牡丹纹样依然清晰可见。“这是我家传了五代的模板,现在我年纪大了,做不动了,就交给你们吧,希望能帮上申遗的忙,让这门手艺传下去。”老人握着温宁的手,语气恳切。
温宁看着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和珍贵的模板,眼眶忍不住发红:“大爷,谢谢您!我们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个模板,把您的手艺传承下去,绝不辜负您的期望!”
老人欣慰地笑了:“我相信你们!现在年轻人愿意学这门老手艺的不多了,你们能坚持下来,还做得这么好,真是不容易。”
送走老人后,温宁和沈砚带着模板,连夜研究灰缬的制作工艺。模板上的纹样复杂而精美,要想完美复刻,难度极大。他们反复试验,调整石灰和草木灰的比例,优化浸染的时间和温度,经过几十次失败,终于成功染出了与老模板纹样一致的灰缬布,让这门失传多年的技法重新焕发生机。
一周后,省非遗保护中心的专家们如期而至。在温宁和沈砚的带领下,专家们先是参观了草木染展示馆,看着一件件珍贵的老物件、详实的史料和精美的当代作品,专家们频频点头。“没想到建水的草木染有这么深厚的历史底蕴,你们收集的史料和老物件非常完整,这在民间手工艺中是很难得的。”领头的王专家一边翻看《草木染谱》,一边赞叹道。
随后,专家们又前往匠人联盟的制作工坊,观看学员们的染艺展示。林晓正在进行扎染创作,她手法娴熟地捆扎布帛,绳结松紧有度,浸染后展开,流云般的纹路自然流畅;张阿姨则在进行蜡染画蜡,蜂蜡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勾勒出的花鸟栩栩如生;几位学员合作展示夹缬工艺,将布帛夹在模板之间,浸入染缸,取出后展开,精美的纹样跃然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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