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默云溪
博物馆开业那日,建水古城的晨雾比往常厚了些,薄纱似的笼着紫陶街的飞檐翘角,灯笼在雾中晕出暖黄的光晕,像是穿越千年的星火。林砚一早便到了老陶铺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晨光透过擦拭干净的木窗,洒在陈列柜上,映得紫陶器物泛着温润的光泽。陈默正指挥工人将最后一件老陶件摆进柜中,是那只张老匠赠予的柳青青手制陶罐,缠枝莲纹样在灯光下愈发清晰,仿佛能窥见当年姑娘指尖的温度。
“都布置妥当了?”林砚走上前,目光扫过屋内,三个区域划分得井井有条,文物区的银锁、日记与老陶件静静陈列,技艺展示区的陶轮擦拭得发亮,休息区的绿植生机勃勃,空气中混着陶土的湿润与滇红的茶香,格外舒心。陈默直起身,脸上带着难掩的欣喜:“都妥了,朱老板一早就带着复刻的兰花纹茶具过来了,还邀了不少老陶匠来捧场,这会儿估计快到了。”
话音刚落,门外便传来一阵喧闹,朱老板领着几位身着传统服饰的老匠人走进来,手里还捧着个精致的紫陶礼盒:“陈小子,恭喜开业!这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凑的贺礼,一套古法烧制的紫陶茶具,算是给博物馆添个彩头。”陈默连忙道谢,接过礼盒打开,只见茶具一套六件,釉色如墨玉,刻着松竹梅岁寒三友,工艺精湛。“多谢各位前辈厚爱,快请坐!”他引着众人到休息区落座,泡上刚沏好的滇红,茶汤在紫陶杯中转圈,茶香四溢。
陆续有游客循着动静而来,大多是听闻古城新开了家紫陶博物馆,想来一探究竟。有人在柳青青的日记前驻足,轻声念着上面的字句:“紫陶成器需经千锤百炼,正如人心,经霜雪而愈坚。”有人对着那对拼合的银锁啧啧称奇,听陈默讲述百年前的爱恨情仇,眼中满是唏嘘。张老匠被围在技艺展示区,耐心讲解着陶轮的用法,指尖比划着制陶的动作,偶尔拿起刻刀,在一块陶泥上寥寥数笔,便刻出一片笔,便刻出一片舒展的兰叶,引来阵阵赞叹。
林砚站在角落,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,心中泛起暖意。他走到柳青青的陶罐前,指尖隔着玻璃轻轻摩挲,忽然注意到罐底有一行极浅的刻字,因岁月侵蚀几乎难以辨认。他连忙找来放大镜,仔细辨认,竟是“月娥亲启”四字,字迹娟秀,与日记上的笔迹如出一辙。“陈默,你过来看看。”林砚招手,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。
陈默快步走来,顺着林砚指的方向看去,在放大镜下,四字刻痕清晰可见。“月娥?是柳月娥?”他心中一动,“柳青青当年做这只陶罐,是要送给柳月娥的?可张老匠说,这是柳青青送给她父亲的谢礼。”朱老板也凑了过来,沉吟道:“或许是柳姑娘先刻了字,后来又改了主意?当年柳家姐妹的关系,确实有些微妙,我祖父手记里提过,柳月娥性子沉稳,柳青青活泼灵动,姐妹俩虽亲近,却也因陈家公子的事,生过些嫌隙。”
林砚心中疑窦丛生,柳青青为何要在送给张老匠父亲的陶罐上,刻下柳月娥的名字?是一时疏忽,还是另有隐情?他将这一发现记下,打算日后再细细探究。此时,门外忽然走进一位身着素雅旗袍的老太太,头发花白,精神矍铄,手里拄着一根雕花拐杖,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,最终落在柳青青的兰花纹茶盏复刻品上,眼神变得复杂。
“这位老人家,您也是来参观博物馆的?”陈默上前招呼,语气恭敬。老太太缓缓点头,声音带着几分沙哑:“我姓柳,是柳家的后人。听说这里陈列着柳青青的物件,特意来看看。”众人闻言,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老太太。柳家后人?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。林砚连忙上前:“柳奶奶,您好!我叫林砚,是来建水探寻紫陶往事的。您能来,真是太好了,说不定您还知道些当年的旧事。”
柳老太太在兰花纹茶盏前驻足良久,指尖轻轻拂过玻璃,眼中泛起泪光:“这花纹,和我祖母当年描的一模一样。我祖母就是柳月娥,她在世时,常常提起青青姑母,说她是个有灵气的姑娘,可惜命苦。”众人闻言,都面露惊讶,没想到竟能遇到柳月娥的后人。陈默连忙搬来椅子,请柳老太太坐下,又为她续上茶水:“柳奶奶,您祖母有没有跟您说过,柳青青姑娘当年为什么没能和陈家公子在一起?还有这只陶罐,罐底刻着‘月娥亲启’,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?”
柳老太太喝了口茶,缓缓开口,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:“我祖母说,青青姑母和陈家公子是青梅竹马,感情极好。当年陈家公子要出征求学,青青姑母特意做了一套兰花纹茶具,想送给他当信物,还说等他回来,就成婚。可没成想,陈家公子走后没多久,柳家就出了事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几分沉重,“我曾祖父是当时的县太爷,为人正直,却遭人陷害,说他贪赃枉法,被关进了大牢。柳家一夜之间败落,青青姑母受不了打击,又担心陈家公子得知消息后会嫌弃她,整日郁郁寡欢,没多久就染了重病,去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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