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默云溪
碗窑村的青石板路,被清晨的阳光晒得暖融融的,陶泥的湿润气息混着柴火的焦香,在空气里弥漫开来。温宁和陆承宇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往陶窑方向走,脚步声错落有致,惊起了路边槐树上的几只麻雀,扑棱着翅膀落在陶窑的烟囱上,歪着头打量着这群兴高采烈的来客。石板路的缝隙里,钻出几株嫩黄的狗尾巴草,随着风轻轻摇晃,像是在给远道而来的客人点头致意。
李伯早就得了消息,守在龙窑门口,手里还拿着一把刚修整好的制陶刀。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粗布短褂,袖口挽得高高的,露出布满老茧的手臂,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笑意。看到人群涌来,他连忙上前几步,对着温宁和陆承宇拱手笑道:“我就知道你们准能成!昨儿晚上我守着窑火,就觉得这火苗子旺得不一样,蓝汪汪的,透着一股子灵气,果不其然,今儿就来了这么多贵客!”
温宁笑着上前挽住李伯的胳膊,声音清脆:“李伯,多亏了您这些年的坚守,不然我们也没法这么快就让紫陶重焕生机。您快给大家讲讲这龙窑的故事吧,他们可都等着听呢。”她的发髻上,那支紫陶兰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和龙窑的古朴气息相得益彰。
李伯挺直了腰板,清了清嗓子,目光扫过人群里一张张好奇的脸,声音洪亮地开口:“大伙儿可别小看这龙窑,它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!当年我师父领着大伙儿建这窑的时候,选的是后山的黏土,砌的是老窑砖,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完工。那时候碗窑村的陶声能传遍十里八乡,县城里的茶馆酒肆,谁家没有几件我们碗窑村的紫陶?后来世道变了,窑火熄了,陶匠们也散了,有的去了城里打工,有的改了行,这龙窑就这么荒了几十年,荒草长得比人还高。要不是温宁这丫头和承宇这小子,带着我们修窑、找泥料、复原老手艺,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窑火再旺起来喽!”
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叹声,那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举着画板,笔尖唰唰地动着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龙窑的轮廓,生怕错过一丝细节。她的画板上,已经勾勒出龙窑的大致形状,窑口的斑驳、烟囱的挺拔,都被她细致地记录下来。汉服姑娘则走到龙窑的窑口边,伸手轻轻抚摸着斑驳的窑壁,指尖触到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,眼底满是敬畏。那些刻痕,有的是当年陶匠们留下的记号,有的是岁月冲刷的痕迹,每一道都藏着碗窑村的过往。
陆承宇走到龙窑旁的泥料场,指着那些被晒得半干的陶泥,大声说道:“各位乡亲父老,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,这就是我们碗窑村特有的陶泥。它取自后山的深层黏土,细腻温润,含沙量低,是烧制紫陶的绝佳原料。我们淘洗陶泥的工序,要经过选料、浸泡、搅拌、沉淀、晾晒,前后得历时一个月,才能得到这细腻如脂的泥料!”
说着,他从旁边的水缸里舀出一勺清水,浇在一块陶泥上,只见那陶泥遇水后,非但没有溃散,反而透出一种温润的光泽,像是一块凝脂。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问道:“陆先生,这陶泥看着和普通的泥巴也没什么两样,怎么就能烧出那么好看的紫陶呢?”
陆承宇微微一笑,解释道:“这就是碗窑村陶泥的神奇之处。它含铁量高,烧制过程中,在高温和特定的窑气作用下,会发生窑变,形成独一无二的纹路。就像我们昨天展出的‘兰窑月’茶具,每一件成品的纹路,都是独一份的,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件一模一样的。而且我们的烧制手法,用的是外祖父手记里记载的龙窑烧制法,柴火用的是后山的果木,烧出来的紫陶,带着淡淡的果木清香,用来泡茶,茶汤会更醇厚。”
话音刚落,人群里就响起一片啧啧赞叹声。那对老年夫妇挤到前面,老爷爷看着泥料场,眼眶微微泛红:“当年我在这里淘泥的时候,也是这般光景。那时候的陶泥,比现在还要细腻,烧出来的紫陶,釉色亮得能照见人影。我们那时候,都是用木桶挑水,用木杵搅拌,一干就是一整天,晚上回去,胳膊都抬不起来。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,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,真是恍如隔世啊!”
老奶奶握住他的手,轻声道:“是啊,那时候你总说,等将来日子好了,就给我烧一套兰草纹的茶具。后来你回城,带了不少紫陶,却总说不如碗窑村的好。如今,总算能如愿了。”
温宁听到这话,心里一动,连忙走上前:“大爷大妈,你们放心,我们一定帮你们完成这个心愿。李伯的手艺,可是得了他师父的真传,烧出来的茶具,保准比您记忆里的还要好。等下我就带你们去选泥料,你们可以亲手揉泥,体验一下当年的感觉。”
老爷爷连连点头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,浑浊的眼睛里,闪烁着泪光。
陆晚星抱着团子,在人群里穿梭着,给大家分发着工坊的宣传单。宣传单上,印着龙窑的照片、紫陶的制作工序,还有工坊的地址和联系方式。团子似乎也格外兴奋,时不时地“喵呜”叫两声,引得孩子们纷纷围过来,伸手想摸摸它的毛。陆晚星笑着把团子举高,说道:“团子可是我们工坊的招财猫呢!摸一摸它,制陶的时候就能灵感爆棚,烧出来的作品也会更漂亮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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