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下旬，国家游泳队的训练馆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紧张气氛。
世锦赛选拔赛越来越近，每个队员都在为那个有限的名额拼命。
泳池里水花翻腾，哨声、教练的喊声、运动员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一幅拼搏的画卷。
陆衍趴在第四泳道边，大口喘着气。电子计时器上显示着刚才400米自由泳测试的成绩——3分57秒48。
距离运动健将标准还差0.18秒。
“又没到……”陆衍把头埋进臂弯里，声音闷闷的。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测试了，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，怎么也跨不过去。
王劲松教练走过来，拍拍他的肩：“别灰心，已经很接近了。”
“可是选拔赛只剩两个月了。”陆衍抬起头，眼圈有点红，“教练，我是不是真的不行？”
“胡说。”王教练蹲下来，看着他的眼睛，“你要是真的不行，连现在这个成绩都游不出来。问题是出在技术上，不是能力上。”
陆衍沉默了。他知道教练说得对，他的体能、力量都没问题，但转身技术始终不够精细，每次转身都要损失零点几秒。
累计下来，就是那致命的零点几秒差距。
“去找沈栖迟聊聊吧。”王教练突然说，“他的转身技术是全队最好的。让他帮你看看。”
陆衍愣了愣：“栖迟？他……愿意吗？”
“为什么不？”王教练笑了，“你们是队友，是兄弟。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”
训练结束后的更衣室里，陆衍犹豫了很久，才走到沈栖迟的储物柜前。沈栖迟正在收拾东西，看到陆衍欲言又止的样子，主动问：“有事？”
“那个……”陆衍挠挠头，“王教练说你的转身技术好，让我找你请教。你……方便吗？”
沈栖迟点点头：“可以。什么时候？”
陆衍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：“你……不忙吗？不用陪浸月训练？”
“她今天在陪夏冉做心理康复训练。”沈栖迟看了看时间，“现在就可以。去录像分析室？”
“好！”陆衍的眼睛亮了。
录像分析室在训练馆二楼，是一个小型的多功能厅。
墙上挂满了显示屏，可以同时播放多个角度的训练录像。沈栖迟熟练地打开电脑，调出陆衍最近几次测试的录像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他用激光笔指着屏幕，“第一个转身，你的蹬壁角度偏了大概5度。虽然看起来不大，但力量传导效率降低了。”
陆衍凑近屏幕，果然看到自己在转身时身体有轻微的倾斜。
“再看这里。”沈栖迟切到水下镜头，“蝶泳腿打得太急，节奏乱了。理想状态是前三次频率稍慢，后两次加速，但你全程都是一个频率，最后乏力了。”
陆衍看得目瞪口呆。他只知道自己的转身不够好，但从没分析得这么细致过。
“你怎么看出来的？”他忍不住问。
“看多了就会了。”沈栖迟轻描淡写地说，又调出自己的一段录像，“对比一下。”
屏幕上，沈栖迟的转身动作流畅得像教科书——触壁瞬间身体蜷缩，蹬壁角度精准，水下蝶泳腿节奏分明，浮出水面时已经完成加速准备。
“差距这么大……”陆衍喃喃道。
“不大。”沈栖迟关掉录像，“都是可以纠正的技术细节。我们先从蹬壁角度开始。”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，沈栖迟详细讲解了每个技术要点的原理和训练方法。
他还拿出手机，打开一个自己开发的小程序：“这是我做的角度测量工具，用手机摄像头就能测。你训练时可以带上，实时反馈。”
陆衍接过手机，看着那个简洁实用的界面，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——惊讶、感激，还有点惭愧。他一直觉得沈栖迟太高冷，不好接近，没想到他这么热心，而且早就准备好了帮助队友的工具。
“栖迟，谢谢你。”陆衍认真地说。
“不用。”沈栖迟开始收拾东西，“明天开始，每天训练后加练半小时转身。我陪你。”
“可是你自己的训练……”
“我的训练计划可以调整。”沈栖迟的语气很平静，“而且帮你分析，也是在复盘我自己的技术。双赢。”
陆衍鼻子一酸，赶紧低头假装整理东西。
男孩子的友谊有时候很奇妙——不需要太多言语，一个承诺，一份帮助，就足够了。
第二天开始，每天下午五点半，泳池里总会多出两个加练的身影。
其他队员陆续离开，只有陆衍和沈栖迟还在反复练习转身。
“角度！注意角度！”沈栖迟站在池边，手里拿着手机实时监测。
陆衍再次转身，蹬壁，浮出水面。
“好一点，但还不够。”沈栖迟把手机递给他看，“还是偏了3度。”
陆衍抹了把脸，深吸一口气：“再来！”
一次又一次，不知疲倦。泳池的水温渐渐降低，窗外天色渐暗，但他们还在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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