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每一步都踏得碎石飞溅,像是巨锤击打着大地。阴影先于人形笼罩了半个庭院,随后他才真正现身——雷诺伊尔,一个光是存在就足以改变空气密度的男人。
他站在废弃教堂的拱门下,近两米的身高几乎触及门楣。褪色的军官大衣随意披在肩上,内里是磨损严重的皮质护甲,左胸处隐约可见“黑石兵团”的徽记。一道伤疤从他的发际线蜿蜒至下颌,如同地图上标出的险峻地形。
“看来我错过了开场白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砂石摩擦的质感。
所有人都静止了。年轻的哨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武器;老猎人则微微颔首,那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懂的致意。
雷诺伊尔的目光扫过庭院,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的时间刚好足够让他们感到不安。当他看向玛丽亚时,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——像是认出了什么,又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“北边的桥断了,”他宣布,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,“洪水冲垮了最后一条补给线。而我们这里有,”他停顿了一下,精准地说出数字,“三十七张嘴要喂。”
老猎人咳嗽了一声:“地窖里还有储备...”
“不够。”雷诺伊尔打断他,声音斩钉截铁,“只够四天,如果减半配给,能撑八天。”他从大衣内袋掏出一张手绘地图,在残破的祭坛上铺开,“我们需要在明天日落前到达旧军用仓库。”
人群中响起不安的低语。那个仓库位于感染区中心,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。
玛丽亚向前一步:“那是自杀。”
雷诺伊尔终于正眼看她,目光如解剖刀般锋利:“你有更好的建议?”
就在他们对峙时,角落里的发电机发出一阵哀鸣,熄火了。庭院瞬间陷入半明半暗,只有雷诺伊尔身旁的应急灯还在顽强闪烁,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。
“伦纳德,”他甚至没有回头就叫出了技术员的名字,“去修好它。你知道怎么做。”
被点名的年轻人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,匆忙跑开。
雷诺伊尔转向众人,双手撑在祭坛边缘,身体前倾:“听着,我不是在征求意见。我是在告知计划。愿意跟来的,明天清晨五点在南门集合。不愿意的...”他直起身,大衣随动作摆动,“可以留在这里碰碰运气。”
他转身离去,但在经过玛丽亚身边时稍作停留,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:
“你父亲教过你如何在这种天气辨别方向。希望你还记得。”
这句话像一记无声的惊雷。玛丽亚僵在原地,眼中闪过震惊、困惑,还有一丝被刻意掩埋的恐惧。
雷诺伊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,但他的存在感依然笼罩着整个空间,如同暴雨前的低气压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老猎人慢慢卷起一支烟,轻声对旁边的年轻人说:“看见了吗?那就是雷诺伊尔。他看你的眼神,能让你同时感到渺小和重要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如果他都注意到了你,说明你至少还值得他费心。”
远处传来发电机重新启动的轰鸣,灯光骤然亮起,照亮了玛丽亚脸上复杂的神情。她望着雷诺伊尔离去的方向,知道有些事情即将改变——无论他们是否准备好了。
夜色如墨,细雨无声地浸透着破败的农场外围。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铁锈的气息,偶尔从远方传来几声变异乌鸦的嘶哑啼鸣,更添几分死寂。
雷诺伊尔和他的小队如同幽灵般潜行在齐腰高的荒草中。他本人像一座移动的堡垒,每一步都沉稳而坚定,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夜视仪的淡绿视野后扫视着前方。玛丽亚跟在他侧后方,手中紧握着她父亲留下的那把改装步枪,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老猎人和年轻哨兵伦纳德则在两翼警戒。
“黑金国际的鬣狗,”雷诺伊尔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每个人耳中,冰冷而清晰,“他们占据了谷仓和主屋。记住,我们不是来谈判的,是来清理的。”
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性。他不需要动员,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命令。
雷诺伊尔打了个手势,小队瞬间散开。他亲自带领玛丽亚靠近谷仓。两个黑金的哨兵正靠在门口打盹,雨声掩盖了细微的动静。雷诺伊尔的动作快如闪电,甚至看不清他如何出手,只听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声,一个哨兵便软倒在地。另一个被玛丽亚用匕首从背后精准地解决了,她看着倒下的敌人,呼吸急促了一瞬,随即对上雷诺伊尔的目光。他微微颔首,那是一种认可,也是一种锤炼。
然而,意外总是不期而至。伦纳德在清理主屋外围时,不小心触发了隐蔽的警报器。刺耳的蜂鸣声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宁静!
“计划变更。强攻!”雷诺伊尔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,仿佛早已预料。他一把扯下夜视仪,从背后取下那挺标志性的重型转轮机枪——这玩意儿在他手里轻巧得如同玩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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