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些数字,” 张天卿合上报告书,看向台下,“不是功勋簿上的冰冷记录,而是一百七十二万多个家庭的破碎,是这片土地上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。我们今天能站在这里,脚下每一寸光复的土地,都浸透着他们的鲜血。”
他转身,指向身后初具雏形的纪念碑:
“因此,经联军最高指挥委员会与各成员势力共同决议,并广泛征询民众意见,我们将在此建立‘卡莫纳烈士人民纪念碑’ 。它不仅纪念军人,也将铭记所有在反抗压迫、追求解放过程中死难的平民。碑上将尽最大可能刻下所有已知的牺牲者姓名。无名者,亦将享有同等尊崇。纪念碑并非终点,它将是我们这个新生国度永恒的精神灯塔,提醒我们:人类的赞歌是勇气无畏的赞歌,而最大的勇气,莫过于为了素不相识的他人、为了遥不可见的未来,慨然赴死。”
掌声并未如潮水般涌起,而是深沉、缓慢、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共鸣,持续了很久。
接下来,由阿特琉斯代表最高指挥委员会,做军事总结与形势分析报告。他详细剖析了历次重大战役的得失,肯定了各部队的英勇,也毫不讳言指挥失误、协同问题、情报偏差带来的额外损失。他强调,联军的胜利,关键在于后期实现的“理念联合”与“资源统筹”,以及无数基层官兵超越命令的牺牲精神。
“军事斗争告一段落,” 阿特琉斯总结道,“但威胁并未根除。黑金国际残余势力仍在部分偏远区域及海外负隅顽抗;‘深渊’组织潜伏无踪,其危险思想与遗存技术仍是隐患;外部势力(他未点名,但所有人都知道指维希顿联邦等)虎视眈眈,试图干涉我国内政。为此,联军将进行改编,部分转为常备国防军,于北境、西海岸等关键地域建立永久防线,卫戍来之不易的和平。但更多的力量,将投入下一场更为艰巨的‘战争’——国家重建。”
随后,安东尼多斯代表后勤与工业体系发言。他汇报了战争对资源的恐怖消耗,但也展示了联军(尤其是整合玄武门后)保留下来的工业基础和生产潜力。他提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“三年基础重建计划”,核心是恢复关键基础设施(交通、能源、供水)、保障基本民生(粮食、住房、医疗)、以及重启关乎未来的教育和科研。
叶云鸿和莱娅则联合做了技术与战略发展报告。这份报告极具前瞻性,隐含了未来国家的发展骨架。他们提出:
1. 资源与生产国有化与民主管理: 关键矿产、能源、大型工厂收回国有,但建立由工人、技术员、社区代表组成的“生产委员会”进行民主管理,杜绝旧时代寡头垄断。
2. 土地改革与农业合作社: 没收旧贵族、黑金附庸非法占有的土地,分配给无地农民和退伍士兵,鼓励组成生产合作社,推广玄武门带来的先进农业技术,确保粮食安全。
3. 知识共享与全民教育: 建立国家图书馆与档案馆,整理保存所有获取的技术、历史资料;推行强制基础教育和成人扫盲,技能培训与高等教育向所有通过努力达到标准者开放,不论出身。
4. 科技研发服务于民: 集中力量攻克医疗、环保、可持续能源等民生相关技术,军事科技转为国防储备或进行和平转化。
5. 新型政治架构探索: 建议在过渡期后,召开真正意义上的“卡莫纳人民代表会议”,由各行业、各地区、各民族平等选举代表,共同商议制定国家根本大法,确立“一切权力属于劳动人民”的原则。
这些提议,虽然没有直接说出“社会主义”一词,但其核心——生产资料的公有或社会化管理、按劳分配倾向、人民民主、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重建思路、以及对社会公平与集体福祉的强调——无不清晰地指向了那条道路。台下许多来自底层的平民代表,眼神越听越亮。
最后,再次轮到张天卿。
他没有再谈具体规划,而是望向广场上那面飘扬的旗帜,望向远方依稀可见的、正在清理废墟的城市轮廓,望向更广阔的卡莫纳山河。
“同志们,同胞们,” 他换了称呼,声音中蕴含着深沉的情感,“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淬炼。我们失去了太多,多到几乎让人怀疑一切是否值得。我也曾无数次在深夜问自己:那些逝去的面孔,他们坚信的到底是什么?”
他停顿,仿佛在倾听风中的回声:
“他们或许坚信胜利,或许坚信某个领袖,或许只是坚信身后的人能活下去……但归根结底,他们坚信的是‘我们’——是这个由无数普通人组成的、会哭泣、会恐惧、却也会在绝境中彼此搀扶、挺身而出的‘我们’。他们坚信‘我们’值得被拯救,‘我们’有能力创造一个不再需要如此牺牲的未来。”
“现在,担子落到了我们这些幸存者肩上。我们收复了土地,但远未收复人心;我们摧毁了旧牢笼,但建设新家园的道路布满荆棘。我们将面临物资短缺、意见分歧、外部压力、乃至内部可能出现的动摇与腐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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